正当场面僵持不下之时,一道温润如清茶一般的声音响起。“在门外便觉得耳熟,进来一看,果真是田师家的公子。”
迟不归翩翩有礼而入,修长的身姿,十分惹眼。
钟衍舟一眼看见他,微微瞪大了眼睛,想要张嘴让他别趟这浑水,却见迟不归给他使了个眼色。
田康打量了迟不归几眼,并未认出他的身份,不过听他唤自己父亲为田师,便以为与父亲相熟,“你是?”
“忘了自我介绍,在下迟不归,是今年会试的一名贡士。”迟不归走到田康面前,拱手作礼。
“田首辅是今年会试主考官,于我等有桃李之恩,故迟某斗胆称一句田师。”
田康也参加了今年的会试,还拿了不错的名次,自然对迟不归这个头名有印象。
就连自己的父亲,看过迟不归的卷宗后,都嘱咐过他,言此子可交。
想到这儿,田康趾高气昂的面色便和缓了些,又见迟不归对自己父亲敬仰,对自己有礼,很是上道,也起了结交之心。
“这是应当。我父亲主考会试已有多次,可谓是桃李满天下,自然当得起天下举子一句田师。”
钟衍舟见两人就如此明目张胆地拍起了田首辅的马屁,狠狠皱起了眉头。
此前和迟不归一面,还以为这人是个正人君子,没想到也是趋炎附势之人。
他看不惯这场面,撞开一个护卫,就想离开,却又一次被围住。
“迟公子是吧,咱们一会儿再闲话,现下本公子还有要紧事。”
田康随意地冲迟不归拱了拱手,便再次堵在了钟衍舟的面前。
“你属耗子的吗,见缝就钻。我看你父亲当年多半也是如你这般,战场上临阵脱逃,才打了败仗吧?”
这话正中钟衍舟的底线,他最捍卫的便是父亲和容府的荣誉,听不得半点污言秽语。
迟不归见钟衍舟面泛怒色,再一次开口,打断了两人的交锋。
“迟某此次得头名,不过侥幸。倒是在榜上见到了田公子的策论,引人深思,今日,才想叨扰田公子指点一二。”
田康又被打断,不免觉得迟不归有些没眼色,但听他称赞自己的策论,尾巴便翘了起来。
让手下守好钟衍舟后,田康对着迟不归抬了抬下巴,“你有什么问题,问吧。”
迟不归看了一眼被田康踩在脚下的饭菜,从容道来。
“会试策论,与田产之制有关。田公子在策论中,言民以食为天,言百姓难以果腹之苦,令人不忍卒闻。”
“如今却肆意践踏粮米于足底,可是言行不一?”
田康未料迟不归有此一问,下意识看了一眼自己脚下踩着的食物,挪开了些。
迟不归却连问不止,再开口,语速越来越快,压迫感越发凌人。
“若田公子并不是珍惜粮食之人,也难感百姓之苦,何以写出这样声情并茂的文章?”
“不知田公子此时此刻,可还记得自己文章中的字句,可还记得,为百姓民生而计的使命?”
此问一出,周遭不少文人举子叫好,窃窃私语声更盛。
田康则被问得哑口无言,甚至额头开始冒出细汗。
只因迟不归道破了他的秘密,他会试的考卷确实并非出自自己之手,现在更是回答不上文章中的字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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