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孙容华的事过去了差不多半个月的时间,如今顾倾城的身子已经差不多完全康复了,只是脸色看起来稍稍还有些苍白。不过她平日里也不怎么出门,大多时候都只是懒懒的窝在软榻上看话本。当宋承鄞在练字的时候,她就自己有一页每一页的将话本拿在手中但看,待他练完字以后,她便会直接将话本扔给他,让他读给她听。
之前因为顾倾城身子不适,柳红柳绿得在一旁伺候着走不开,只得每日去崇文轩将宋承鄞接过来,然而从崇文轩到顾倾城的寝宫之间的距离稍有些远,这样一来一回颇有些浪费时间,是以后来顾倾城索性让人在她的寝宫附近暂且收拾出了一间空房让宋承鄞住下。。
后来顾倾城身子虽然好了,但是一时也没再想起这事,而她不说,也就没人敢提起这个事,如此一来,宋承鄞就继续这么住着了。每日早起洗漱之后,便会过去与顾倾城一道用早膳,之后他自己在外间练字,顾倾城在内间看话本,闲极无聊也会抚琴一曲。宋承鄞从前很少听到有人抚琴,只觉得她所弹奏的每一首曲子都是他不曾听过的,他常常会听着她的琴声便忘了手中的事。
他才学完基本蒙学读物的时候,她丢给他的话本都是些极简单的,随着他所学的东西越多,她再拿来的话本,也渐渐变得复杂难以上口。
这一天午后,宋承鄞练完字之后,顾倾城也睡醒了,枕着引枕发了一会儿呆,清醒了些许之后,才将他唤进来。
“母妃。”宋承鄞在床前止步,拱手行礼。
顾倾城点头,招手唤他过去,“过来。”
宋承鄞依言走了过去,方才在床边坐下,顾倾城便已经将话本递到了眼前来,他一眼不发的伸手接过,拿在手中翻开第一页,一字一句的读了起来。
没一会儿他便将整个故事读完,这次整个话本中再没有一个字是他不认识的。这是他读过的所有话本中,最为通俗易懂的一个故事了,通篇遣词用句极其简单易懂,所描述的也是一个极为简单的故事,不像之前那些故事一样,或是跌宕起伏悬念丛生,亦没有神魔鬼怪施展让人惊奇不已的神通,只是讲述了一个誓死守卫国门的将军的故事。前面大部分内容都极其平淡,只是到最后部分有些感伤。
宋承鄞合上手中的话本,抬头去看顾倾城,只见她侧倚着引枕,半拥着被子,目光有些游离,不知在想什么。
“母妃,你怎么了?”他问道。
顾倾城似是被他的声音惊醒,这才回过神来,眼中情绪颇有些复杂,沉默了许久,才道,“你可知道,故事里所描述的陈国在哪里吗?”
宋承鄞没想到她会问这样的问题,思索了片刻,才摇头道,“儿臣不知。”
顾倾城淡淡一笑,与他说道,“当今天下四分,分居于中州的四方,东为天元王朝,晋朝位于西方,南有宁国,北方奶是北越王朝。”
宋承鄞听完她的话,却有些疑惑,“为何没有陈国?莫非陈国只是编写话本之人杜撰的吗?”
顾倾城摇头,语气忽然有些感伤,“承庆二年,秋,今上亲自带兵攻入陈国国都,斩陈王陈镇霖于王座上,后又斩其六子三女,余下陈国皇室宗亲尽数贬为庶民,发配边疆,陈氏子孙,三代不得入朝为官。至此,延续二百余年的陈国彻底消失在中州历史之中。”
宋承鄞闻言,眼睛慢慢瞪大,眼底翻涌着名为敬佩的情绪。在此之前,他对宋鸿逸这个父亲并没有多少感情,更多的还是埋怨,可听了顾倾城这番话,他却忍不住打心底里敬佩他。尽管他甚至还未到弱冠之年,但身为男人骨子里的对英雄的敬佩,对于开拓江山的向往,却是不分年龄的。
“父皇好厉害!”他说这话的时候,语气满满都是崇敬。
谁知顾倾城接着又说了一句,“我曾是陈国子民。”此刻,她的语气淡淡的,“永晟五年,秋,陈王陈镇霖微服私巡时,在滨海岸得遇一容色倾城艳丽无双的绝色女子,陈王大喜,将那名女子带回了皇宫之中,封其为如夫人,赐居落雁阁,而后盛宠数年,直至陈亡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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