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差点漏传)大本营动用的是三个夏州的县旗。
这三个县旗都是包兰身后的屯旗所在,按照距离而言,准备最足,出于迷惑敌人的目的,亦是没有破绽。
这三个县旗还会留下一些人,但是因为户数众多,仍过两万之数。
因为是屯旗,三县旗百姓主体是当年狄阿鸟分离在此的东部党那各部,当年屯在这儿的都是编签下来的穷部族,在铠甲、兵器和马匹的数量上远不及渔阳和湟西周边,也比不过东夏草原北部的县旗,但游牧人善战的色彩还在,于定夏二州的县旗而言,百姓们的尚武之风居首,参加的军事训练最多。
虽然一眼望去,绵延三五里的阵营中百姓衣甲参差不齐,显得杂乱无章,但马匹的比例仍然可观,队伍也不乏秩序,乡旗块块也还算整齐。
他们在高处低处打着乡箭的旗帜晃动,像是光秃秃的山地上长出满山遍野的林木。
接到奔赴战场的命令之后,他们没有渔阳及湟西的县旗那么踊跃、亢奋,但也发出沸腾的喧嚣,很多身穿白衣,年龄在十五到二十多岁的年轻人骑着马在阵营前面奔驰,在马上展开双臂,挂鞍俯冲,快马上跳上跳下……
定国年,他们屯到奄马河套,这个年龄的人正好十岁到十八岁之间,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他们见证着东夏的变化,长大了,还曾被强制入学入编,和那些出身低下的父祖全然不同,身上流露出新一代东夏人的性格——自信、阳刚、张扬、骄傲,而且身体多数比这个年龄时的父叔高大。
他们把面临的战争当成和伙伴之间比赛的展示,争穿白衣,淘换战马,把往常军事训练中得到的本领毫不吝啬地展现在众人面前。
因为他们的县旗就在附近,送父祖兄弟和丈夫的女人成群结队。
他们等父祖兄弟丈夫快要出发的时候,聚到一隅去,等待官府对她们的征召,介时运送粮车,帮助救护伤员,此时,看着那些马上天骄们故意在眼跟前奔驰,便纷纷冲他们尖叫、欢呼。
少年们无不骄傲兴奋,奔驰得更像闪电一样,在马上拽弓展臂,有的骑术出众的,竟然趟过去,向心爱的女子献吻。
常设兵抽调出来的犍牛赶着驮着兵扎捆的马匹扎进去,前往自己负责的乡旗,协助马丞们将百姓管带起来,往年他们就都会轮换下乡旗,和马丞们一起训练青壮,现在更不是问题,也不会起任何波澜。
一些乡录聚集到一块儿。
等待他们的是县旗或者州里的赞誉和批评。几个乡录因为登录名册不利,在协助官府的准参的检验下,错误较多,正受上官训斥,他们心里也是忏悔的,因为说开拔就开拔,一旦造册有错,很小的错误,在百姓参战出现伤亡之后,因为名册的问题得不到抚恤,那就变成天大的事情。
午后,随着牛角的呼应,队伍开始一波一波开拔。
随着他们的出发,禁令已下,包兰城反倒安静下来。
包兰因为城大,虽然不是州城,被称为府,里头官府衙门,府学,郎中院,过所局,邮驿一应俱全,街面上的铺面虽然仍在开着,但多数铺面已经不见了男人的面孔,而支撑门面的女人们毕竟不常在店铺出现,每逢有人进来撂下东夏币买走东西,都要绞尽脑汁去算账,有的嘴里会念念有词。
熟食铺的张天鹅要例外一些。
她是从定州搬迁过来的,家族有经商的传统,算账不是问题。她家在河套上有一块地,因为来到之后,短短三年竟然添了两个孩子,而且运气好,一个也没夭折,十五、六岁的大孩子要入府学,又有两个拖油瓶,丈夫不肯再让她干活,多雇了勾栏中人,让她进了城,开了个铺面卖熟食。
包兰是商道西出之地,东夏地方上平靖,不像刘裕的势力范围,关卡遍地,杀人越货经常出现,往来商贾多,作坊多,受雇佣的人也多,在外头吃饭的人就多,熟食铺子一年之内扩大了两次,也不得不雇佣人手,现在都快抵上大半块地的收入。不过家里还是没有资格雇佣掌柜的,张天鹅就背上背一个,怀里抱一个坐在柜台上收钱,一边收钱,一边审视那些来购熟食的顾客。
这几天的生意仍然不算坏。
包兰官府上人外出吃饭的多了,有的是东边来了同袍,有的是太忙,忙完错过了伙食,到街上吃一些,再加上还有一些女工,也不显太萧条……这会儿,她注意到一个神色有点儿躲闪的男人。
这个男人不算是生面孔。
他经常在这儿吃饭,食量很大,往往用金银而不用东夏币,一找他东夏币,他就现出迟疑,好像东夏币不是钱,难为住了他一样,而且他总爱一个人来,带上好几个人饭菜走,如果碰巧碰到穿着官服的东夏人,就有意无意地躲避,前两天几个马快进来盘查,要了一下他的铭牌,倒也没有问题。
很有可能会是新搬迁来的,在别地方呆惯了,对东夏还不习惯。
对于这一点儿,张天鹅比较兴奋,他们家也有刚搬来的时候,只不过丈夫有同乡在,落户顺利多了。
刚搬迁来的人,无论他之前是否有钱,他总缺乏营生,尤其想在府城谋生,而且还得有地方住。
张天鹅的娘舅是定州的大商人。这娘舅琢磨包兰城琢磨多了,一口气在包兰城买了七、八套宅院,因为娘舅本身不在包兰,就给张天鹅一定的佣金打理,张天鹅就想主动问问这人,买不买,或者说租不租。
今天这男人又来了,还带一名面孔陌生的人,莫不是他已经在谋差使了?
或者正在委托面前这人帮他?
不对,这是他一起的吧。
张天鹅很快就看出来了。
这个新面孔操着浓重的部落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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