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谢义士,您的大恩大德我永记在心中,敢问义士大名,他日阿房如能活着,定要报答义士的恩情!”我急忙起身要对他施以叩谢。
“娘娘,在下怎敢受您如此的大礼,公子启和萧姬的命都是娘娘给的,救了小公主也算公子启还了您的恩情。”
“夫子是你,你怎么还在咸阳?”我不解地问道。
“始皇帝和我有血海深仇,我和萧姬不甘心就此罢手,出了阿房宫我便投靠了赵高,做了他的专职杀手,伺机在寻刺杀始皇帝的机会,不曾想,赵高真的毒杀了始皇帝,为我报了仇,本想着就此和萧姬浪迹江湖,谁知赵高却派我来杀小公主,我得知小公主是阿房你的女儿,我才动了恻隐之心。我决定要助你逃出这宫殿,这样我才能安心地去隐居。”
“原来是这样,看来仇恨的魔力确是太强大了,现在阿房也终于能理解夫子你的心情了,阿房现在恨不能将赵高碎尸万段,仇恨一样也蒙蔽了阿房,我再也不是从前的那个阿房了!”
“娘娘,我现在就救你出宫,等赵高亲自来和您做了断就来不及了!公子启背你逃出这座阿房宫。”
“夫子不必了,带着我会连累公子的,就算侥幸逃了出去,赵高是不会放过我一家子的,阿房不想连累家人,一切都听天由命吧!如果我遭了毒手,就请夫子帮我照看好女儿,阿房将感激不尽!夫子你快离开吧!待久了,老贼会起疑心的。”
一阵脚步声传了过来,公子启不甘心地跳窗离开了,消失在了夜幕中。我欣喜地眼泪都掉了下来,无声地滴落在了锦被上,我的乐儿还活着,这比任何一个好消息都令我振奋,定定地看向了窗外的星空,看清冷的烛光照一室的富丽堂皇,这一切都已经不再重要,只有乐儿是我唯一生存的希望,女儿在我绝望的黑境中,为我再次燃起了一柱光。
门开了,虞兰端着药走了进来,坐到了我的床前,将一件外衣披在了我的身上,她异常的安静,一句话都没有和我说,只是一遍遍地吹着汤药,喂到了我的嘴边,我没有拒绝,一口一口地将汤药喝了下去,抚上了她有些凌乱的秀发。
吃过药,虞兰将我扶躺下,关好了窗子转身离去了,没有任何的言语,她不想再勾起我任何的伤心事,一个人带着满眼的血丝孤单地离开了我的寝宫。
我强支撑起虚弱的身子坐在了窗子下,只是定定地看着那流星坠落的方向。这一夜,有陨落的流星划过天际,疾若呼啸,我在窗前枯坐了一夜,心底是一片荒芜而怨毒的畅快,我没有再滴落眼泪。
清晨,阳光透过云层的罅隙投射进了寝殿,像是温暖且安详的安慰,我将公子启交给我的地址默默记在了心中,将这片竹简折成了碎片撒落在了窗外。
我仍旧每天都装出痛苦的模样,将吃完一半的饭菜都掀落在地上,将喝完的药碗摔个粉碎,动不动就拿宫人出气,将宫人全都罚跪在宫殿外,寝宫中常常会传出我悲痛的哭泣声,让赵高误以为我十分伤心的样子,让我有了足够的时间将病养好,计划着将如何能逃出这个阿房宫。
再过几日,就是我和胡亥大婚的日子了,这时已经距离嬴政去世三个多月了,胡亥派人给我送来了凤冠和凤袍,他要在大婚之日封我做他胡亥的皇后,我对这样的名分毫不感兴趣,连瞅都没瞅一眼喜服,就命宫人放到了一边。我偷偷地将嬴政送我的首饰都贴身藏好了,我有种预感,赵高这几日就要对我下手了,他是不会让我成为这大秦的皇后,如果到了迫不得已的时候,我将会选择和他同归于尽。
“阿房,过几日我们就要大婚了,刺杀赵高的计划就此罢手吧!经过这一阵子发生的事情,朕感到了生命的无常,胡亥只想好好地活着,和你一起共享这世间的荣华,朕不想做无谓的牺牲,只要能在这皇位上安安稳稳的坐着,比什么都重要!明天我要去咸阳宫处理一些接待外邦的事宜,三日后便回来,阿房你一定好好地休养身子,到时做我胡亥最美丽的新娘!”
他将我拥在了他的怀中,深情地亲吻了一下我的额头,我装作乖顺地依偎在了他的肩头。
胡亥离开阿房宫的那天,日暖风和的天却说变就变,几团乌云布满了天空,正午的天空如同黑夜一般,电闪雷鸣了起来,一道闪电一声惊雷,将深秋的天际划开了一道道的裂痕,倾盆的大雨从天而降,轰轰的雷鸣震颤着耳膜,阿房宫再也不是春天的景象,那四季如春的季节都已经随着兰池宫沉没在了地下,此时,冷风吹打着窗棂,窗子被狂风卷的咯吱作响。
寝殿中不知什么时候就只剩下我和虞兰了,其他的宫人都像人间蒸发了一样,不见了踪影,寝殿中静的只能听到外面的风雨声。
我平静地坐在了椅子上,招呼虞兰一起坐下吃起了饭菜,我斟满了杯中的美酒,既然猜到危险将至,在劫难逃,何不吃饱了在上路。
“妹妹你怕死吗?如果不怕就陪姐姐干了这一杯!”我从容地问向了一旁的虞兰。
虞兰仿佛也感到了危险的临近,她端起了酒杯敬向了我:“姐姐,虞兰虽不是和您同年同月同日生,但却能永远地相伴姐姐左右,是虞兰今世最大的福气,能和姐姐同年同月同日死,也是你我姐妹的缘分!”
我紧紧地拉住了虞兰的手,嘴角浮起了一丝欣慰的微笑,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哈哈地大声笑了起来,笑声回荡在了整个阿房宫殿,久久不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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