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姨娘捧着酒壶过来,先给秦泊南倒了,次又为大太太、二太太和月姨娘斟酒。阿依注意到秦无瑕的脸色变得很难看,在春姨娘经过身边时狠狠地剜了她一眼,接着又鄙夷地别过头去。
阿依问过芳怜,已经知道了春姨娘正是秦无瑕的生母,也是月姨娘的陪嫁丫头。当年月姨娘入府后,是二太太做主将春姨娘抬成通房大丫鬟,有孕后更是成了与自己前任主子比肩的姨娘,只是秦无瑕出世后,春姨娘便以自己身子不好为由将秦无瑕交给二太太照顾,因此母女间并不亲热,加上她本身似乎一直没有走出原来的丫鬟身份,即使她有女儿月姨娘却没有生养,她仍旧低声下气地将月姨娘视为主子。
想必秦无瑕生气的正是这一点。
“你也坐吧。”秦泊南轻声说。
春姨娘微愣,眼眸深处划过一抹温暖,恭顺地应了声。有丫鬟上前接过酒壶,为余下的人斟酒,春姨娘这才落座。秦府的小辈似乎不允许饮酒,秦无瑕往桌子上扫了一眼,有些不乐意,拉住秦泊南的胳膊撒娇道:
“父亲,也让我喝一杯嘛,我已经长大了!”
“不许!”秦泊南含笑拒绝。
“父亲!”
“女孩家要听话,等你出阁了父亲就不管了。”秦泊南摸着她的头发认真地说。
秦无瑕不高兴地撅起嘴巴,但不再坚持。阿依猛然感觉到坐在对面的春姨娘在看到这一幕时,眼底划过一抹欣慰,当发现阿依正好奇地望着她时,忙又低下头,借着喝酒的动作掩饰自己的表情。
阿依的心里忽然有种像没有熟透的青橘似的感觉。
“大姐姐,你怎么了?”秦宣坐在她膝头拉拉她的发辫。
阿依额角青筋狠狠一抽,他竟用抓过油焖大虾的手拉她的头发。
“逸儿。”秦泊南忽然温声开口。
席上众人立刻放下碗筷。
“是,父亲。”秦逸垂眸应了声。
“你今年也十四岁了,身为男子这个年纪不算小,该收收心想想以后的事了。父亲不是不明白你心中所想,但在前锋营那几年想必你也明白了许多,我们秦家以医馆药堂起家,治病医人才是我们的本分。你这次与人在军中殴斗受伤我就不说什么了,护国候已经答应替你压下来,但你也该清醒了,从明日起你要老老实实地呆在百仁堂,不许再想进兵营的事,我会请孙老爷子和庞先生好好教导你。孙老爷子,庞先生。”
年近八旬、满脸褶皱、眼含精光的干巴老头孙爷与胖成球绰号“庞三胖”的庞先生立刻抹抹嘴巴走过来。
“孙老爷子,庞先生,逸儿你们从小也看过,很有天分,虽然中间断了几年,但根基还在,我把他交给你们了,还请你们好好教导他,只管严厉,不必有任何顾虑。”秦泊南站起身,严肃要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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