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阴天,闷热而压抑,远方的乌云似乎还在积蓄着水汽,不知何时才能攒够雨水,才能落雨驱散令人窒息的闷热。頂點小說,.
东宫,崇文馆。
李治死死捏着手中的密报,剑眉倒竖,猛然拍于案几之上,嘭一声响,案上笔墨跳起老高,墨汁都溅了出来!
侍读吓得大气不敢出,连连低头退至一旁。
“没用的狗杀才!居然连个半死的老狗都弄不死!留着又有何用!”李治愤愤地骂道。
慕容寒竹微微抬起头来,躬身劝道:“殿下,喜则忘形,怒而失智,为人君者,当喜怒不形于色,小不忍则乱大谋,又何必为了些许小事而大动肝火...”
李治闻言,轻叹了一声,平缓了心绪,带着余怒道:“先生所言甚是,寡人(唐时太子可自称寡人,国公可自称孤)倒是失态了,只是这李靖不死,寡人心有不安啊...”
在房玄龄未死之前,李治根本就没有任何的担忧,反正无人能动摇他的太子地位,继位大统已然是铁板钉钉之事。
然而因为一事冲动,对房玄龄下了毒手,以致于一步错而步步错,圣上甚至想着将李泰接回长安来,这又让李治感到了威胁所在。
虽圣上身体状况日益恶劣,然只要他有心换人,李治就一天不得安生,必须要将那些不为其所用的权威老臣,一个个都铲除,否则一旦圣上狠心起来,这些老臣可都要站出来拥护新主了。
李靖和房玄龄一般无二,素来看不上他李治,对吴王李恪却是赞赏有加,甚至于在李治和李泰争夺皇储之时,许多平素低调的老臣们,都纷纷站出来为李恪美言,连圣上都对李恪青目非常,称李恪文韬武略,最像年轻时候的自己。
如今李世民已然知晓房玄龄的死因,徐真往均州迎接李泰的过程当中,又遭遇疯狂的截杀,百骑死了大半,而徐真刚刚回来,因与李靖交往过密,连李靖都遭遇到了暗杀。
这一系列昏招弄出来,无疑让李世民对李治更加的失望,这又让李治如何不忧心忡忡?早知如此,他就不该对房玄龄下手,只需韬光养晦,等着李世民老死也就罢了。
虽然李治已经接手了朝政,可每日朝议,老臣们多有挑剔,且当面谏言斥责,言官们也一个个直言不讳,根本就没把他这个皇储放在眼中,李治自是无法忍受,恨不得立即登上帝位。
只是他却误解了群臣的意思,这些臣子并非针对他李治,而是就算李世民上朝议政,诸多臣子也都是这般不留情面,这么多年来,李世民在朝堂之上动怒很多次,但每每怒气消退之后,又对那些反对他的臣子多加抚慰和赏赐,赞扬他们敢于直谏的勇气和忠诚。
这就养成了臣子们在朝堂上肆无忌惮的风气,只要于国有利,哪怕是圣上之意,他们也要争上一争,也正是因为这种风气,才使得大唐出现了贞观之治这般的盛世。
如今的李治是骑虎难下,只能一错到底,一面派人秘密关注吴王李恪的动静,一面清扫朝中对自己多有怨言的老臣。
李靖虽然致仕在家养老,俨然没了多大的朝堂影响力,可圣上是个极念旧情之人,对李靖还是言听计从,爱护有加,从圣上冒病亲自到卫公府去看望李靖,就能够看出来,若李靖第一个站出来反对李治,那些个老臣就会紧随其后,而圣上是不可能不顾及这些老臣的意见的。
可现如今,百骑精锐已经将卫公府保护起来,想要再对李靖动手,已经难于登天了。
慕容寒竹知晓李治的忧虑,洒然一笑,胸有成竹地献策道:“殿下,那李靖年事已高,半只脚踩进了棺材,又重伤在身,想是活不长了,不如将精力放在别处的好...”
李治一见慕容寒竹眼眸之中寒光闪烁,知晓这位东宫首席谋士又有计策,当即问道:“下一步如何动作,还望先生明示...”
反正李世民已经知道他李治想要逼宫的意图,连边军都私自潜入到长安城之中,如今也就只剩没当面撕破脸皮罢了,行事也不需要太过忌讳,加上袁天罡有伴君身侧,每日供应丹药,李世民又重新迷恋上这等毒物,精力越发不济。
“崔某以为,如今圣上可倚重之人,无外乎李勣徐真,刘弘基明哲保身,并未表态,程知节也是装聋作哑,倒是阿史那社尔和契苾何力等死忠到底...若能将刘弘基和程知节拉拢过来,又将两名藩臣外派出去,就剩下李勣和徐真,又能做得什么大事?”
慕容寒竹的手指轻轻叩击着案几,一副运筹帷幄的高深莫测姿态,李治听得头头是道,频频点头,对慕容寒竹的眼光和心计越是信服。
到了第二日的大朝,李治以龟兹王布失毕常纵容军士骚扰边境为由,让阿史那社尔和契苾何力西讨龟兹去了。
朝议末尾,李治又以提拔青壮为由,将刘弘基的儿子刘仁实提为左骁卫郎将,因为刘弘基乃开国元勋,多有威望,群臣并无反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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