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古父母多情深,岂不闻舐犊之深切,吴树燕云断尺书,迢迢两地恨何如?梦魂不惮长安远,几度乘风问起居。
若李无双嫁到了吐蕃去,今生今世,又如何再见一两回?这姑娘家虽然喜爱舞枪弄棒,到底是个思家思父母的娇贵丫头,真个儿嫁到了吐蕃去,虽荣宠尊贵,到底是孤独异客,免不得老死在外,怎叫父母不疼惜?
河广难航莫我过,为之安否近如何,暗中时滴思亲泪,只恐思儿泪更多!
李道宗舍不得这女儿,李无双又如何放得下自家父母?一时间凄凄切切,生在帝王家,多有身不由己,但作为皇家宗室,许多时候亦是做不得自家的主,为官多圆滑的李道宗,今次却不得不逆流而上,为自家姑娘争取一番!
圣人近日多烦忧,二子相争无结果,心中兀自左右为难,高句丽之情势同样刻不容缓,如此才听取了朝臣的谏言,暂时任由吐蕃放肆一回,搜罗宗室之女和亲息事,心里头却颇不舒畅。
他李世民征伐半生,何曾示人以弱,东西突厥吐谷浑回纥等诸多异邦,哪一个不是俯首称臣,偏这吐蕃如此逼迫,纵使寻常人家,以嫁女来求和,亦是一桩耻辱,又何况堂堂大唐天国上邦?
为了这事情,李世民也是心中多有懊悔,然而君子一言九鼎,语出掷地有声,前日才说了同意和亲,又岂有今日反口之事?
这日大朝,诸事议论完毕,李道宗终于出班而表奏曰:“臣有事启奏圣听,而今内外事多,实不该提及,然心中眷顾国威,却是茶饭不思多日,今日也就斗胆请圣人垂听…”
李道宗说得真切严谨,诸文武无不侧耳,圣人也是心中疑惑,这李道宗前者因贪墨而被罢黜,过后才复用起来,到了吐谷浑又建立了好大一番功劳,这才重见于朝廷,凡事也不敢争先恐后,只顾着埋头低调,今日怎地如此作态?
“皇叔有事尽管奏明,诸多爱卿一同参详则个。”
长孙无忌等老谋臣见李道宗这软骨头居然硬朗了起来,心知他要提及吐蕃之事,一个个以眼色相沟通,多有联合抵制之意。
果不其然,李道宗也不卖关子,开门见山道曰:“圣上英明,目下大唐声威并重,远播于四海,万国来朝,无不臣服,这吐蕃虽非弹丸之地,但也是一个个野蛮生人,无甚教化,堪称乌合之众,却寇边以求亲,臣以为此非求亲,实乃逼亲!若我大唐示敌以弱,今后少不得震慑不住,今日有吐蕃逼亲得果,他日必趁机侵犯我天朝国威,诸多番邦异族又如何看待?”
“虽知陛下体恤子民,不愿劳师动众,伤了民力根据,然为了以儆效尤,说不得要敲山震虎,免得让这吐蕃开了先例,使得诸多小国野人都以为我大唐安生惧战!臣不肖,愿请为先锋,驱逐吐蕃野人,以振国威!”
李道宗奏完,微微抬起头来,双目之中尽是热切的希冀和战意!
李世民为这吐蕃之事,心中正懊悔不已,这几日也没个贴心的臣子提及,还以为诸多武将都偏安一隅,不愿征伐,今闻皇叔上表请战,心头顿时激奋,然表面上却不置可否,丢给了诸多文武。
“众位卿家以为皇叔之言如何?”
长孙无忌等一帮老臣早已沟通完善,此番一个个深埋着头,并不表态,却是暗中掇使几个不甚要紧的小官小吏,谏言圣上以立储和辽东大事为重,年前才平荡了吐谷浑,余威尚存云云。
圣人见如此热血之时,一干武将竟无一人应答,心中不禁愤慨,正欲发作,却见一人长身而出,朗声道:“徐真附议,愿为李将军马前之卒,驱逐吐蕃,以振天国上邦之声威!”
诸多老谋臣子听闻徐真之言,一个个咬牙切齿,心中暗骂道:“竖子恁地如此多事!”
这些人经历风雨太多,深知大唐如今之繁盛得之不易,而国君乃根本所在,若立储之事久久无定论,其他事情再如何筹谋,也是无法心安。
然他们却没有徐真这般的眼力,所谓立储,所立者无论是魏王还是晋王,皆为李家亲血,圣人虽左右摇摆,但心中或许早有底气,只不过尚需时日来缓和罢了,诸多臣子却为了自家权益而日夜相逼,又如何能得圣人欢心?
李世民见徐真出列力挺,眼角顿时浮现笑意,拍于龙座之上赞了一句:“我道朝中已无英豪,徐将军果真让朕欣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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