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真来得轻松,并未披甲,浑身上下也只有一柄长刀在手,见得匠营之中多陶罐,遂命军奴将刚刚配好的火药装填到陶罐之中,插入了火线,又用砂石蜜蜡封死罐口,命军奴随身带着火镰,跟着他一同出去抗敌!
李淳风和阎立德见得这些军奴粗手大脚,生怕大意之下把自家营房给炸了,慌忙接过军奴手中陶罐,随着徐真疾走而出。
这些个军奴吓得魂不附体,正巴不得李淳风二人接替了自己,慌忙忙就躲了起来,而徐真则带着二人,来到了街道之上。
野虏凶悍非常,一经踏上地面,就四处冲杀,镇守军将急忙调来弓箭手,用一泼泼箭雨,将那入口给封死!
然这些野虏却是有备而来,枪盾兵在前,弓弩手在后,前仆后继,三四人顶起硕大的木盾,那盾牌瞬时就插满了羽箭,野虏弓弩手却觑准空隙四处点射,一步步往前推移,竟在入口处布下了扇形防御战阵,身后入口涌进来的枪盾兵和弓弩手却是越来越多!
随着人员的增补,扇形战阵越拓越宽,敌军人头越发密集,这是要釜底抽薪,从内部将甘州城给攻破也!
若论破解盾阵,自然是大批骑兵持槊冲锋最为锋锐,然地形狭窄,骑兵根本无法展开队形,若无足够数量,威慑力又显不足,冲上去也只是送死罢了。
刻下形势,守军也只能用强弓劲弩不断瓢泼箭雨,射住敌人阵头,减缓对方推移的速度,然则对方有备而来,扇形越发扩大,敌人的点射却更加的犀利,守军不得不依法炮制,同样召来枪盾兵,排成壁垒,以格挡对方的弓箭。
双方陷入僵局,每一刻都有人中箭倒地,长盾如早已被射成刺猬,诸多将领也是心急火燎,不断调兵遣将,然不知是谁于乱中质疑了一句。
“怎地徐真的人马昨日刚到,今日这些野虏啊柴就寻上了门来!”
“我等将士在此卖命,那徐真的人马又是何在!”
“此竖子多与生蛮亲近,麾下更是不乏野人刁民,说不得就是他将我等给卖了!”
“早先就听说这人在鄯善之时就有投敌之嫌,却被李道宗总管给压了下来,难不成又来祸害我等袍泽?!!!”
“不若我等将此獠斩杀示众,以震慑敌人,壮我军心!”
慌乱之中有人无中生有,又得旁人添油加醋火上浇油,前方弟兄还在卖命,后方却早已将徐真视为通敌卖国的奸贼,以李靖治军之严明,若无内鬼,说与谁信?
徐真部被安置于城西,距离事发之地有些距离,待消息传到,却是来晚了一步,诸多受到蒙蔽蛊惑的将士,越发质疑!
诸人一心杀敌,惨烈赴死,谁想大战之间还有人摆弄着钩心斗角陷害坑栽的勾当?后方弟兄见得前面袍泽纷纷倒下,心肝欲裂,恐惧之心越发浓重,似乎举目四望,周遭皆敌也,听了传闻,更是愤慨激荡,有那闲着上不得战阵的,辄纷纷行动起来,将匆忙赶来的徐真部人马给围了起来!
周沧和高贺术胤宗等尽皆鲁莽热血之人,并无徐真张久年之城府,性子刚烈一点就着,岂会徒受委屈,白白遭了羞辱!
张久年正四处张望,耳目并用,企望暗中将那害群之马给揪出来,周沧等人却是抗不住这些唐军的鄙夷唾弃目光,纷纷回骂,双方剑拔弩张,顿时一触即发!
徐真仓惶赶来,却见得如此一幕,不由一番心灰意冷,怎地无论走到何处,总有人给自己下绊子?这幕后之人果真如此手眼通天,竟然连卫公李靖麾下,都潜伏着爪牙毒蛇?
然而此时却并非推敲内幕之良机,那密道入口隐秘非常,若无情报,野虏不可能会发现,眼下也只能按捺怒气,先退敌,再抓鬼!
念及此处,徐真也不罗嗦,收了长刀,敲打火镰点起火炬,上得骏马,接过李淳风手中的陶罐,猛然冲突进来,围困徐真本部人马的唐军见得都尉前来,纷纷让开一条道路。
徐真大喝一声:“周沧,高贺术,取了盾牌,给本都尉打个掩护!”
二人正愁无处发泄,听得命令,单手持了长盾,抓了自家兵刃,打马于前,身冒箭雨,穿过已方盾阵,朝敌人冲锋而去!
却见得二人英豪勇武如天将下凡,周沧一柄怪异陌刀如门板,高贺术倒拖数十斤的铁蒺藜骨朵儿,二人手中长盾却是需要三两汉子合力才能举起,二人却举重若轻,压得战马都有些吃力!
徐真跟在二人背后,如入了避风港湾,箭雨沾身不得,眼看着只有十步距离,当即点了火线,奋力将陶罐给掷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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