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真本想着吓唬这些野虏一番,没想到就这么轻易将慕容骁的下落给诈了出来,心头顿时大喜,表面却云淡风轻,眉头微微一皱,继而朝乌烈等人摆手道:“吾既受神启,必不使尔等受那豺狼与刀剑之害,尔等且引我回营,待本尊替你们处置了那狼子,权且消灾避祸。”
凯萨没见过徐真装神棍的样子,看着他那夸张的表演和野虏汉子们一脸虔诚和笃信之态,心头不由窃笑,却又不敢发作,只是默默觉着有趣得紧,再看徐真,却又像个顽皮孩童一般,让人不忍觉得可亲可近。
这些牧民听徐真这位神使要帮助他们消灾祈福,又愿意去处置慕容骁这个凶主,心头自然欢喜,然而乌烈却为难起来。
他们的部族很小,平素里只能依附慕容部,才获得了赖以生存的一片草场,这也是他们不愿意得罪慕容家,任由慕容家每年抽调族中青壮去从军的缘由。
如今慕容骁与三四十轻骑突然来访,大肆调用族中珍贵药物,甚至让族长的娇妻亲自服侍他们,他乌烈的女儿也被拉到营中为慕容骁等人处置伤势。
乌烈是个勇士,若果他只有孤身一人,势必要跟慕容骁决斗死战,然而他们却需要兼顾到整个部族的利益,情非得已,他们绝不能也不敢与慕容家撕破脸皮。
他跟其他人一样,都在徐真的身上看到了希望,但他也很清楚,无论神使还是神迹,都只能为他们带来勇气,而不能带来力量,徐真再如何神通广大,也只有他和凯萨两个人,又如何与慕容家抗衡?
诸人见得乌烈久久沉默,不敢回复叶尔博,心中愤懑不已,他们都是青壮少年,他们都是族中未来的希望,他们早已厌恶活在慕容家的压迫之下,徐真的到来,无疑是他们宿命的转机,这是火神的旨意!
这是火神派遣了叶尔博,启发他们烧尽过往的屈辱,才能迎接新的生活!
凯萨生于草原,长于草原,对草原上各部的势力非常清楚,见得乌烈如此作态,联想到慕容家平素风格,很快也就理解了这个黝黑汉子的难处,她附耳于徐真之后,悄言其中蹊跷关键。
徐真闻言不由一声轻叹,脸上毫不掩饰心中失望,摇了摇头,拂袖作势要弃众而去。
众人皆有不忍愤懑之色,那银狼少年郎却猛然站直了腰杆,脸色坚毅,咬牙朝徐真说道:“叶尔博慢走!胤宗愿意追随叶尔博!”
这名叫胤宗的少年带着自己的银狼,不顾族人错愕的目光,快步跟上了徐真!
他从小与狼为伴,在以狼为图腾的部族之中,他的身份地位可想而知,可他非但没有养尊处优,反而沾染了狼性,坚韧不屈,自由桀骜,早已受不了慕容家的压迫!
徐真与狼相斗之场景,引火成烈刀之神迹,屈指召烈焰之伟力,无一不在这位少年郎的心中烙下了永难磨灭的印记!
徐真的所作所为,就像为这个少年开启了一道门,让他看到了另一个世界,多彩缤纷,自由自在,充满了梦想的气息!
他的目光之中充满了对自由的向往,让徐真不由为之动容,他本想借机离开这里,回到高坡之上,再让张久年突袭,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拿下慕容骁和那三十多骑兵,可现在,他终于要用到自己的秘密布置了!
他朝胤宗投去赞赏的目光,而后拍了拍后者的肩膀,朗声笑道:“好一个狼血赤子!待本尊取来萨勒之水,为尔洗去凡俗囚困,好让你如狼豹一般奔跑,如鹰隼一般翱翔!”
徐真在胤宗身上扫了一眼,见得他腰间有个牛角银壶,也就伸手一抹,手指却早已暗夹手刀,将壶索切断,那银壶自然落入他的手中。
这本是幻术之中常用手法,然则到了这些野虏眼中,却成为了又一桩神仙手段!
徐真也不以为然,单掌端着银壶,一步步走到河滩边上,而后贴着水面,慢慢走向了河心!(注1)
“这...这不可能!”乌烈猛然惊起,一如晴天惊雷击中了他的灵魂,看着徐真一步步行走在水面上,就好像下凡的神使一般,所有人都感觉自己对于这个世界,一无所知!
胤宗看着徐真的背影,突然流下了眼泪来,他仿佛看到了上天在肯定他的选择,是上天在坚定他追求自由的道路!
当徐真从河面走回来之后,所有人都跪倒在地上,他将银壶中的水洒在众人的身上,而后怒喝道:“都给我起来!”
众人如醍醐灌顶,猛然站了起来,却见得徐真抓住胤宗的手,高高举起,面容凛然而高呼:“人生而自由,何人注定要跪拜祀奉他人,何人又甘愿当牛做马!”
(注1:水面行走魔术,很多魔术师都表演过,推荐克里斯安吉尔的版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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