亏得轻云在晚间生起的火里加了艾蒿草,毒蛇蚊虫都不敢近身,虽在郊外,众人睡得也十分安稳。许是艾蒿熏起的烟有安神的功效,月奴坐在马车前面的板上,靠着车身迷迷糊糊地睡了去。
梵音安置好雪回,多捡了些枯枝放在火堆旁,将火挑旺。马车就在火堆的不远处,梵音瞧着月奴安然的睡颜,心头奇异般变得柔软,从马车内拿出绒毯轻轻给她盖上,嘴角扬起一抹淡笑,就近找了棵粗壮的树,靠着树闭了眼歇息。
断断续续的狼嚎从旷远的地方传来,与有穷的夜融为一体。月升月落,几个时辰前还火苗乱窜的火堆,已经变成了一堆灰屑,而围坐着的人,早已不见了踪迹。
这日刚过巳时三刻,他们已经出了有穷山,到达了奚国。与国都的繁华不同,越是边界的小城,虽乱,民风却比国都淳朴得多,对待各地来客都十分热情。满街的商铺和小摊,常常可以看到有眯着笑眼的店家站在自家店门口,“这位小哥”、“这位兄弟”、“这位姑娘”地叫,与路过的行人大声地聊着乱七八糟的事,有时是各国的国事,有时又跳到当地的怪谈上去了。
连锦从未见过这番亲近热闹的场景,不肯老是坐在马车内,拉了轻云各处乱跑,梵音和月奴在他们身后地并肩跟着,也时不时拿起摊上的东西瞧两眼。连锦眼尖发现了什么,钻进人群中去,轻云“哎呀”一声赶紧跟着挤进去。原来是捏面人,连锦新奇地看着师傅捏着面团,怎么也不肯走。梵音和月奴见两人迟迟未出来,拨开人群也凑到前头去。他们并不赶路,陪了连锦在一旁看着,不止是连锦,月奴和轻云也看的连连称奇。
捏面人的师傅正要给刚成型的年兽上色,月奴突然觉得腰间有些异样,低头去看,右侧的腰旁多出一只手来,五指张开正要抓什么东西,却定着不动了。侧身去细看,站在她左侧的梵音的手臂绕过她的腰,正钳着一个精瘦的中年汉的手。这个样子,像极了他从身后环着她的腰,月奴低了头,脸颊有些发烫。梵音将抓着的手甩开去,那人哪敢停留,满脸惊恐掉头就往人群外跑。月奴还没反应过来,买了小面人的连锦拉着轻云从他们身侧挤过,轻云手快,拉上了月奴一起。下意识般,月奴也拽了梵音的手腕,一起挤出了人群。还没完全挤出去,月奴忽的记起自己拉着的是谁,猛地放开了手,梵音却直接去握她的手,顺势牵起了她。他的手心有些微湿,但宽大温暖,让她觉得很厚实。待到一头扎出人群的连锦转身来寻他们,梵音早已放开了手,站定在月奴的身边。
有这么一出,几个时辰下来,月奴不敢去对梵音的脸,怕一对上,又浮现出让她羞红的那一幕。不管是轻云还是连锦递过来的东西,都一一接过,但凡梵音递的,都要惊一下,才伸手去拿。几次三番的,让她连大气都不敢出。
奚国的国都离这边的边城并不远,倒是圣奚山,在奚国的西南方向,出了国都还要走上两三天。梵音是本意是要回圣奚去,可月奴要追上轻相佐,不仅是为了轻云和连锦,还为了救出水姬。梵音放心不下,决定仍旧和他们同行,等接了水姬后,再转道圣奚山。月奴还没有和轻云和连锦提过要上圣奚山,想等轻鸿的事解决了再开口。
这一边,他们一路游玩着往国都去,好不舒服自在;而在另一边,国都轻相佐府内,轻连城悄悄让母亲回房去,而他的父亲才下马,就已经迸出滔天的怒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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