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一路无言,渐渐来到了怀墨染的旧居——连下人的住宿条件都比不得的破败别院,显然被人匆匆打扫过,只是即便如此,它依旧显得陈旧而破烂不堪。
怀墨染怔怔的望着这座别院,她早知道怀姚颂不可能猜到她会住在这里,遂肯定根本不管这里,而方才他对管家使眼色,无非是让管家好好打扫一番,只可惜,那旧瓦还是旧瓦,断墙还是断墙,根本没有一分改变。
良辰看到这处别院,心中亦满是震骇,就连欺霜都忍不住蹙起了娥眉,她们相视一眼,均从对方眼底读出一抹愠怒,下一刻,良辰悠悠开口道:“丞相府还有这么破败的院子,还真是让人意外呢。”
怀墨染缓缓闭上眼睛,属于哪个女子的回忆竟浮现在脑海中。她看到那懦弱的女孩子在风雨交加的夜里,为了给娘亲买一对耳环当生辰礼物,挑灯夜战,绣着一副山水海棠,她看到那嚣张的怀芳华,在冰冷的冬天里,将一盆冷水自那个羸弱女子的头上浇灌而下,致使其感染风寒,终日卧床不起......
这些心酸的回忆,让怀墨染不由失了眼眶。她偏过脸来,垂下眼眸,似不愿再多看这破院子一眼,然说出来的话依旧云淡风轻:“这便是我住的那个别院了,许久没回来了,我险些忘了自己的院子长得这般模样。”
她这句话自然是讽刺之意,只是也带了几分感慨,因为她并未想到,怀墨染和绣娘竟然会住在这般简陋粗糙的地方,那立在院子里等着侍候她的侍女们,在这破败的院子中,宛若一朵娇艳的水仙,与这环境格格不入。
怀墨染的眼神冷了几分,她偏过脸,目光定格在顾柳儿的脸上,顾柳儿冷汗涔涔,支支吾吾道:“如今娘娘身份尊贵,这种地方自是住不得的,不如......去海棠居吧?”
怀墨染冷笑道:“我素来最讨厌海棠,何况,我也想怀念一下过往,就住这里吧。”说罢,她跨入门槛,良辰忙抬起她的裙摆,敛眉道:“娘娘,小心。”
怀墨染并不在意,只是径直来到了其中一间房间,看了看四周摆设,显然,方才那机灵的管家已经以最快的速度,将这里的床褥等都换成了新的,这个别院,连个喝茶的正厅都没有,如果没有猜错,两间房间正是怀墨染与绣娘的房间。
怀墨染轻叹出声,难以想象,丞相的女儿,竟然过着这样不堪的日子。她这一声叹息,听在顾柳儿的耳中不啻雷鸣。
“娘娘,您坐,我给您泡茶。”顾柳儿面色慌张道。
怀墨染瞟了一眼那雕工细致精巧可人的花梨木圆桌,又看了看那雕花繁枝漆金香炉,突然嗤笑一声,一边踱步至桌前,一边不咸不淡道:“这样的屋子里,装了这么多矜贵的东西,实在有些格格不入。”
顾柳儿一边泡茶一边面红耳赤道:“是......是......”
怀墨染不再说话,只是安静的望着顾柳儿泡茶的动作,顾柳儿不愧为当年的丞相千金,听说嫁入怀家时不过二八年华,如今二十年过去了,她保养得宜,肌肤依旧水嫩似如花少女,身材玲珑有致,举手投足间尽是大家风范,也难怪怀姚颂不管娶多少女人,也依旧最宠她,比她年轻几岁的绣娘,看着都比她要大几岁。
怀墨染不知道自己的目光有多冷,顾柳儿难得在泡茶时维持出来的优雅姿态,在她咄咄的目光中,终于以一个颤抖划上了句号。顾柳儿努力想将这泡茶的动作做得好看,却发现自己的手,已经不受控制的开始颤抖,而那罪魁祸首,却依旧冷冷盯着她的面颊看,似要在她的脸上划一道疤。
良辰在一旁憋笑,她也以为怀墨染是在给顾柳儿施压呢,看顾柳儿颤抖的模样,她的心中别提多畅快呢,听了绣娘的话,她早就对怀家没什么好感了,加之看到怀墨染所居住的环境,一颗心又凉了一半,如果可以,她定要好好赏顾柳儿一巴掌,为怀墨染出出气。
“娘娘,喝茶。”顾柳儿终于斟好茶,小心翼翼的递到怀墨染面前。
怀墨染抬眸扫了一眼,旋即接过,她轻轻抬眸,淡淡扫了顾柳儿一眼,旋即突然一笑,那笑,无端的让人发毛,顾柳儿一时间,竟有种将茶杯夺回来的冲动。
怀墨染却已经掩袖,优雅品了一口茶,旋即,她微微颔首,赞扬道:“怀夫人泡的茶果然香,若是皇上赐的茶,定能泡出更好的味道来。”说罢,她抬眸,望向姗姗来迟的怀姚颂,唇角勾勒一抹邪魅笑意,淡淡道:“本宫有些累了,怀夫人,你先下去吧。”
“是,娘娘好好休息。”顾柳儿突然便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她忙不迭的转身准备出去,却在即将跨出门槛的那一刻,听到茶水打翻的声音,旋即良辰尖叫道:“娘娘!娘娘,您怎么了?”
顾柳儿花容失色,转身,此时的场面,立时让她如遭雷击,而怀姚颂也是大惊失色,慌不迭的走上前,吼道:“快请郎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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