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能怎么整?我就小半夜没盯着看,那些工人就乱来。好好的布匹,搞出这么多废料。”“卖又卖不出,这可咋整。你这眼看着要升职,咋就搞出这种事。真是气死人!你给所有经销商都打电话了吗?他们真不一点都不通融。”
“若能通融,我还着什么急?”
两人拎着桶子刚要离开的时候,听到表姨家旁边的门口传来愤懑的声音。
现在宿舍大楼只是有职工住就给职工住,还没完全细分。
舒宁表姨是百货公司的,住这边。
刚说话的陈大伟的夫妻是纺织公司的,也住这里。
舒宁竖着耳朵听他们说话的内容。
还真让她碰上这事了。
上辈子她听表姨说起陈大伟夫妇的一些事,说陈大伟在纺织厂,本来从生产部管理人升为副厂长的,但关键时候,生产出了问题,废了很多布匹,这事被陈大伟的竞争对手揪出来追责,最后差不多到手的副厂长,愣是被人挤出了局。
印染的布匹出了问题,经销商拒绝收货。
剪裁出问题的布料,每个就半米一米长,工厂不能单独卖,他们想自己兜底,但是这么多废料,财力却不够。
陈大伟夫妇一.夜间愁白头。
可哪怕愁白了头,还是被降职了。
不仅被降职,最后被打压后,还成为第一批下岗职工。
这种事,她上辈子听着,就只觉得热闹。
这辈子她却不觉得热闹,因为,她看上这些称之为废料的布匹了。
“哦,舒宁你来了呀!”陈大伟媳妇何梅看到舒宁站在自家隔壁,笑着和她打招呼,“来找表姨的吗?你姨今天本来是休息的,但她同事临时有事,那同事让她和她调了班。你稍微等等,她应该很快就下班了。”
何梅四十来岁的样子,长得挺富态,她每次来,她都很热情。
看到她就笑,只是今天她的笑很不自然,都是苦笑。
“谢谢何姨。”
“你若觉得有些累,要不来我家坐坐?”何梅客气邀请道。
若平时见别人家有事,情绪不对,舒宁肯定不去。
可今天不一样,舒宁一口答应,笑着道,“那我就不客气了。”
“走,我们一起去何姨家坐一下。”舒宁转头和顾钊道。
“……”不是说要去黑市吗?
怎么还转眼去别人坐着了?
顾钊心头有些疑惑,却什么都没说,跟着舒宁进了何梅家。
刚何梅和他男人说的话,他也听到了。
他一直都在做黑市生意,但他觉得,这不是长久之计,以后若要赚大钱,就必须要认识更多的人,接触更多的行业。
“哦,对了。何姨,我们刚好从农村搞了一些好菜。您也尝尝鲜!你家盆借我用用。”
一进何梅家,舒宁非常熟络地将何梅家脸盆从洗脸架上拿出来,掀开盖水桶的纱布,顾钊立马了然,双手伸进水桶,两手抱出斤把泥鳅。
“何姨,就一点点泥鳅。不多,也就够你们吃一顿吧。”
舒宁笑盈盈将小半盆鲜活的泥鳅递给何梅。
何梅一直阴云密布的脸,终于多了一些笑脸,道,“你这孩子,这只是一点点泥鳅吗?这起码有一斤多,可以吃好几顿呢。”
现在泥鳅价钱和肉一样贵,要六七毛一斤。
舒宁这事真大方。
“你都给我了,你姨妈怎么办?”
“还有好多给我姨妈。给我姨妈了,还有好多。等会我们还想去卖一点。”舒宁笑着答。
何梅这才看到顾钊,小伙子高高瘦瘦,不苟言笑,一脸严肃,不过看他这捞泥鳅的手法,肯定是个勤快的。
更不像有些人,给别人东西,还会让东西从指缝间溜走。
这男青年确实实在在将泥鳅抱出来,两下抱这么多,实诚!
以前舒宁来他们这,从不带男青年来。
但她依稀听到舒宁表姨说起过,舒宁在公社里有个喜欢的男子。
莫不是就是个?
八卦心一下就作祟了,何梅笑眯眯问,“舒宁,这小年轻是谁?我咋没见过?”
舒宁就等她这句话。
大大方方将顾钊拉到她身边,郑重介绍道,“何姨,我都忘记介绍了。顾钊,我们红旗公社信息联络员。”
“……”顾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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