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人反差的诡异,阴沉里带些生机?大概是这种感觉。
我多打量了几眼,她显得有些局促,上来就跪在水泥地上,冲着姥姥的棺材就磕了三个响头。
把我弄得一愣一愣的,我都还没给姥姥磕头。
一眨眼的功夫,她又和我跪在一处,往火盆里扔了好几把纸,我看得心直突突。
这家伙难道是姥姥的另一个孙子?
下一秒,她那双扑闪扑闪的大眼睛左右咕噜转了几次,像是在看周围有没有监视一样。
拉着我的手郑重地告诉我,她叫宋久。
我惊呆了,下意识对她说,“我叫苏禾,幸会幸会。”
她古怪地看了我一眼,又赶在邓白事过来之前站起身子,像没事人一样,站到一旁。
邓白事看到我有些唏嘘,“还是那句话,阴女活到十八地,还真少见。”
从姥爷手里接过了香,对着棺材拜了拜,冲着我又说了句,“节哀。”
转身和姥爷进了棺材铺。
宋久站在一旁静静地看着我,总像有话要说,但她又咬着嘴唇不开口。
胸中化不开的悲伤愣是被这诡异的举动给冲散了几分,愣是有些发毛。
没多久,又来了一群人,二十几个。
八个一堆的是抬棺匠,个个都是虬鬓大汉,膀大腰圆,五大三粗。
我们这儿叫金刚,别的地方也有管他们叫八仙。
这几个人,和上一批是同一拨,衣服都是崭新的,进门就冲着姥爷点了点头。
每人都给姥姥上了柱香。
其他人大多是力工和专业哭丧的。
我们家就两个人,为了流程完整,需要多雇些能哭的女人,帮忙跪在灵堂里哭一哭,渲染下气氛。
其实我和姥爷都不想要,就想安静地把事办了。
可邓白事对姥爷说就算着急下葬,也要把事办得体面。
一来二去,就这么随他去了。
人一多,事办起来就快,基本上天刚擦黑,院子里一切就布置完善。
邓白事对宋久附耳嘀咕了几句,她立马打开箱子,麻利地给姥姥化了妆。
我站起身子看了一眼,顿时悲从中来。
那张脸愣是没有一点死气,看起来是只是姥姥累了,睡着了一样。
我下意识地想推推她,让她醒过来看看我。
可宋久一把抓住我的手,低声说,“人死不能复生。”
是啊,姥姥都已经死了。
我想抽回手继续跪回去,可宋久却使劲地捏了捏我,又对着我说了一遍,我叫宋久。
“有话……”我刚要开口,宋久那古怪的眼神又出现了。
她上下打量我一番,小声地问了我一句,“你真的是苏婆的孙女?”
我眉皱得厉害,完全不想搭理她,跪在蒲团上一言不发。
她就站在一旁,也没继续说话。
约莫过了一刻钟,邓白事已经对着老黄历把出丧表列了出来。
洋洋洒洒念了一阵,最后对着金刚喊了一句,请龙杠。
我招呼老黑跟在身边,抱着遗像跟了上去,走在最前头。
唢呐一吹,招魂幡一打,我们一行十余人浩浩荡荡往后山祖坟走去。这一路上,不太平,又十分太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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