鞋都没来得及脱,一头栽了下去,闭了眼。
再睁眼,天已大黑,滚圆滚圆的月亮藏在浓雾之后,像是心藏祸事的黑心人躲在暗处偷摸算计,让人毛骨悚然。
听起来门外倒是热闹非凡,有很多人在推杯换盏,互道欣喜。
我坐起身子,小心翼翼地下了炕,扒着门缝往外看去。
院子里,屋檐下竟然高悬两排白底黑字的灯笼,每根门柱下都挂着红白相交的罗绸。
四下门窗到处张贴着喜字,院中摆满了四仙桌,上面满是瓜果茶点,上面各个顶端都盖着一张红纸剪成的双喜。
这个布局,我看得心惊肉跳,不是因为满院的喜字,而是这根本不是我家。
赶忙回头打量了屋内,陈设如旧,还是在家里?
再看墙上挂的钟,指针正好指向十一点五十。
未过子时,仍是上半夜。
我在家里,那院子外难道是幻象?
姥姥在哪儿?
心头一颤,赶快探头继续往外瞧。
院子正东摆着一张条案,上面摆满了三牲祭品,粗粗的白烛刚被点燃了,微微摇头的火苗衬得烛身上的龙凤栩栩如生。
条案前立着一张八仙桌,两旁各放了一把太师椅。
椅子上一对夫妻,神情凄艾,完全感受不到喜庆。
男人脸上多的是不耐烦,而女人多是焦急,时不时瞟旁边几眼。
生怕男人一个不耐烦就走掉了。
这个男人我不认识,可这个女人我却熟得很,珍珠项链刘夫人。
阴魂不散!
瞬间腿脚一软,整个人直接坐在地上,太阳穴鼓鼓地跳着。
伸手掐了下大腿,钻心的疼。
根本不是梦,我就是被掳走了。
眼前才是假的,屋外是真的在布置喜堂。
该死的阴女命,没完没了!
这陈七又找了谁?
我没出屋,姥姥还在外面,这么大的本事直接越过姥姥带我走。
想到了姥姥,心突然一沉,她只是没发觉还好,如果是没打过,后面真的不敢想。
没等我捋顺明白,大门就被推开,一群人端着东西走了进来。我连滚带爬往后退了几步,缩在一边看着她们。
几个人脸上涂着厚厚的白粉,两朵殷红的腮红正好盖在她们高凸的颧骨上,趴鼻梁上一对失了光的黑洞,根本称不上眼睛,低低地看着脚面。
每个人手里都端着一个涂着红漆的木盘,上面摆放着金银丝线绣的大红凤褂,满是珍珠的点翠凤冠,还有一双绣花红底鸳鸯鞋。
怕是我今晚躲不过了!
我边往后退,边四处摸索,想从这屋子里找出一件趁手之物。
给她们一棒子,我在趁机逃出去。
忙不迭间外面传来一声苍老的阴笑,令人头皮发麻。
再看门口,一前一后走进来两人。
前面那个鹰钩鼻,三角眼,两片薄唇下长着一颗长毛的黑痦子,一脸的男相偏偏是个女人。
年过七十,化着浓妆。一走一动,哪怕是个细微表情,脸上的白粉都跟着簌簌落下。
她伸手掖了掖耳边的红花,又拿着大烟袋锅狠狠地嘬上一口,斜着眼睛看着我,丝毫不掩饰眸子里的嘲弄与讽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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