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初一那天,雨下得极大,如瀑布般九天倾泻而下,激得地上尘土爆飞。
她风尘仆仆地从外面回来,呼呼地喘着粗气,时不时还回头看看,像是被人追着一路疾行回来。
双脚刚沾上的便是一大摊水迹。
额间的碎发贴服在脸上,雨水夹杂着汗从头顶流到下巴,又啪的一声掉在地上。
狼狈极了。
可临走前,她明明带着雨衣呀。
我心里正疑惑,就看见她胸前紧紧地抱着的不就那件雨衣。
我赶忙迎上前去,递给她毛巾,想接手。
她阴沉着脸赶我回屋,自己进了厢房。
我思忖片刻,偷摸在屋外往里瞧。
只见她小心翼翼地把东西放在桌子上,动作缓慢地把雨衣打开,露出了个木制的假娃娃。
扎着两个小辫子,脸上粉艳艳的两朵红晕,殷红的唇挂着冷冰冰的笑,
双眸只有眼黑没有眼白,好看却诡异。
诡异的是那娃娃眉宇间竟有一种说不出的熟悉感,看她竟然像在看自己一般。
姥姥为什么会抱着她回家?
心中存疑,便又多看了一眼。
那娃娃的眼睛突然转了一下,像是发现了我偷看,吓了我一跳。
我连忙蹲下身来,压着快跳出的心脏,晃了晃脑袋。
又赶快压制住自己这个荒唐的想法。
那是个假娃娃,怎么可能看向我。
缓慢地站起身,又往里面看,那娃娃一动不动站在香案上.
从那天开始,我总觉得这院子透着一股寒意。
无论是艳阳高照,还是乌云密布。
这股子寒还带着尖锐感。
只要是我一个人,背后总有一股针刺的疼痛,让人忍不住想要回头。
但我哪敢回头,姥姥说人有三火,回一灭一,三火尽灭,鬼差勾魂。
我时时刻刻跟老黑呆在一起,生怕再遇到些什么。
转眼间到了七月十五,她拿着一件黑狗皮袄让我穿上。
皮袄刚沾身就感觉一股子冰凉顺着血管走遍全身,我整个人都要僵了。
姥姥又把我按进了棺材里,把娃娃放在我身上。
它虽然背对着我,可我总觉得它会转过头来对我笑。
棺材四周点着长白蜡,烛影在棺外摇曳,映在墙上影影绰绰,伴着冰冷的月光鬼魅的可怕。
我心里慌得没底,攥着衣角,干瞪眼。
“苏禾,从今年开始一直到成年。每年的三节,你都得在这儿棺材里躺一晚上。”
“晚上无论发生了什么也不能出来,忍到鸡鸣。”
“姥姥不会害你。”
话音刚落,她就哀叹了一口气,惊得我浑身一颤,顿时脸色苍白了几分。
没过多时,屋里突然透出股死寂。
我低声喊了句姥姥,不仅没人回应,烛影还猛地抖动起来。
这四下门窗紧闭哪里来的风。我如惊弓之鸟,在棺里起了一层又一层的鸡皮疙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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