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种命,叫天煞孤星。
而我就是这种命。
我叫苏禾,一个克六亲死八方的阴命女。
我随姥姥姓,打小就被她养在身边长大,从未见过爹妈,甚至也没见过其他家里人。
后来被人指着鼻子骂,才知道我是被我爸生剖出来的孽障。
他们说快临盆的那个月,我爸总梦魇,人也恍惚,白天逢人就说我妈肚里不干净,是鬼娃。
我妈和他大吵了一架,他就魔怔了。
拿着刀非要把我生剖出来,奶奶拦住他就被扎穿了脖子。
我妈行动不便,没等跑出院子被他按在地上。
可他没杀我,疯了一样跑到后山,找棵歪脖树上吊了。
金山村的村长把我送到了亲戚家,但他们也不想要我,说是拿着我的八字去找人算过。
我不光克父母,还克六亲,如果我姓金,金家人便会不得好死。
几个人一合计把我扔在玉米地里等断气。
……
当然是姥姥救了我,等她披星戴月地赶到,我已经浑身发青,奄奄一息。
她抱着我挨家挨户跪着哭求,才有一位好心的老爷子给了点牛奶,算是捡回这条小命。
这奶没喝上几日,母牛突发失心疯,一犄角戳死老爷子,带着他的尸体跳崖。
消息不胫而走,从那天起我不是在襁褓中嗷嗷待哺的婴儿,而是可以杀人于无形的鬼娃娃。
沾边者死无全尸,近身者死无葬身,助我者下十八层地狱,害我者可得道升天。
我就像是一朵巨大压顶的乌云时时刻刻笼罩在村子里其他人的心头。
孩子夜里啼哭不止,村头的百年银杏枯头落叶,红果茱萸一夜枯萎,都是算在我头上的恶账。
他们为求自保,日夜轮着对我们住的小草厦子不是洒黑狗血,就是贴黄符,更有人请了萨满来跳神。
吓得我成天哭叫,折腾得姥姥实在是没辙,便带我回了家。
太姥爷一早得了消息,立马给大门下了两把大锁。
姥姥见了倒也不急,包袱往地上一撇,跪在院外哭嚎一整天。
哭得婉转悱恻,诉的尽是命苦,听得叫人断肠。
怕是再不让我们进门,便有不明就里的人戳太姥爷的脊梁骨。
天将将黑,残血夕阳正在努力浸染最后一抹橙红,太姥爷黑着脸打开了大门。
二姥爷紧跟身后,端着烧的正旺火盆。他媳妇拿着桃木枝站在一旁。
姥姥其实在开门的那一刻便停止了哭诉,但是嘴里依旧哼哼唧唧。
眼前这阵势,心里也是有数,抱着我跨了火盆,挨了桃木的抽打。
这才算正式进了家门。
我虽命不好,但长得还算伶俐,眉眼中带着母亲的怜人模样。
让从小看着她长大的太姥爷很是欢喜,便也得到宠爱。
但……命总是逃不过,躲不掉。
转眼到了满月,它又发了一次力。
一大早,太姥爷一头栽进村头的水坑里淹死了。
姥姥和二姥爷看到水坑的那一刻,脸都青了,那个水坑竟都没有家里的脸盆大。
周围围满了人,但没有一个人敢上前,只嘁嘁喳喳地说太姥爷临死前好像是知道什么似的。
走着走着,突然就停住,蹲在地上看了水坑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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