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让话音方落,刘宏神色变的难起来。
刘宏不算聪明,也不算笨,已然明白了卢植错在哪里——匹夫无罪,而怀璧其罪。
“若非阿父点醒,朕还真未想到此处!”刘宏呼出一口浊气,沉声道,“那阿父你的意思…”
“奴婢来,此时正需要打压,先让他在狱中清心养神,磨磨锐气,不知陛下之意?”张让适时的进言道。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只是要封住悠悠之口,终究不易。”刘宏露出了少有的沉思状。
张让微微一笑,已然智珠在握,“北军将士们大破黄巾,本是该奖赏的,卢植固然有功,可功劳最大的还是前线厮杀的汉军将士们。陛下说,是也不是?”
“如此甚好。”刘宏满意地点点头,“将士们的赏赐,便由阿父全权安排罢。朕听说有个唤作童英的少年英雄,生擒了贼首张角,朕想要见见他。”
“喏!奴婢告退。”张让目光一闪,缓缓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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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宦官,张让本应该同其他人一样,在宫中歇憩,以备随时传唤,但张让此刻却已经来到了自己的私家庄园——这是洛阳城东郊,庄园可谓富丽堂皇。
张让的这个庄园不但占地颇广,更是靠山临水,尽占地势。有几处阁楼的高度竟然比皇宫还高,这可是“僭越”朝制,乃是大不敬的死罪,即便刘宏如何宠信他,得知了此事,也只怕不会善罢甘休。可笑的是张让却是编了一个“天子不可登高,登高必遭大祸”的理由来蒙骗刘宏。更加可笑的是刘宏竟然还相信了此等荒谬之言——汉帝昏庸若此,可见一斑。
“大人,您回来了?”庄园的管家远远见了张让的车驾,快步出门迎接,脸上尽是谄媚。
张让却不回答,兀自缓步到后院之中。
院内有一棵粗壮的香樟树,本是长在这里,修建庄园时,张让在树下徘徊良久,最终下令这个庭院以香樟为中心,改变布局。樟树浑身是宝,可樟树最深刻的特征却并非它的宝,而是它的挺。
樟树,高可达三十丈,胸径三尺。可纵然如此,樟树的树干还是笔挺不弯。寻常树木树干纵然直挺,也绝无能直挺如樟树者。
不经意间,张让挑眉向樟树望去,目光从树枝上挂着的一个黑色布条掠过,淡淡地道:“我在后院休息,休放人进来。”
管家唯唯诺诺,倒退着出去,随手掩上院门。
张让着院门紧闭,转过身走向樟树下的竹塌,却发现树下已经多了一人。
那人一身黑衣,面罩黑纱,腰带上纹着一条黑龙。
“见过黑龙使大人。”张让神色谦卑,竟比在天子刘宏面前更恭顺,“不知黑龙使大人今日大驾光临,有何事吩咐?”
“张大人,无需多礼。”黑龙使缓缓说道。
“尊卑不可逆。”张让微微摇头。
黑龙使眼中闪过一丝略带嘲讽的表情:“嗯,大人让我告诉你,张角还不能死。设法拖延些时日,也暗中告诉他,我会设法救他出来。至于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你自是知道的,无需赘言。”黑龙使语气淡然,黑纱后的脸色却似蒙了一层霜一样的冰冷。
“谨遵大人之命。不过,黑龙使大人行动,可需我派人从旁协助?”
“不用。大人未曾下令,我也不敢用你,何况这点小事,也犯不着兴师动众。”黑龙使断然拒绝,当即起身离开,走到张让身边时却低声道,“多做些准备吧,也许大人的计划就要开始了。”
话音如耳,张让忍不住微微一震,抬头想要再问,黑龙使已然不见了踪影。
“终于要开始了么……”
张让斜躺在竹塌上,将身子尽数引入香樟的阴影下,目光迷蒙,手指却在忍不住地微微颤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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