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都城内艰难,城外围城的王建大军也好不到哪里去。朝廷此时也对成都之事有些左右为难了,诸道十几万大军已围城两年年,军饷、粮草供应已是难以为继,大多朝官皆欲息兵解围。昭宗无奈,只好下诏恢复陈敬瑄官爵,令韦昭度、吴融回朝、顾彦朗、王建各自率军回归本镇。
王建接到罢兵制书,拍案大叫道:“大功眼看就要告成,怎能放弃?”
周庠道:“明公息怒,此诏书对明公说不定是大好之事呢!”
“何以见得?”
周庠道:“陈敬暄、田令仔眼下已是内外交困,成都可说是朝不保夕。请明公想想看,若此时攻下成都,西川节度使该当由谁担任?”
王建道:“韦相公为主帅,十有**应当是他。”
“明公所言不差!”周庠又问,“那么,明公何时能有西川?”
“这个……”王建略一沉吟,当时就明白了周庠的意思,说道:“是啊,此时取得西川,王某最多就是个虞候或司马,朝廷肯定不会让王某独领西川的。”
周庠笑道:“所以说朝廷的这个撤兵诏书来的正是时候,明公不如趁机劝韦相公还朝,由我军独领朝命,自取成都!到那时,明公不就是当然的西川之主了吗!”
王建心领神会,当即上表朝廷,言称:“陈敬瑄、田令孜罪不可赦,朝廷既然艰难,微臣愿独自承命以剿叛臣。”
韦昭度接到诏书后,当时就想返回长安,但吴融却劝道:“成都已然撑不下去了,眼看大功即将告成,相公若此时回长安,岂不功亏一篑!”韦昭度一时犹豫不决。故而,昭宗的诏书下达后,二十多天过去了,韦昭度仍迟迟不愿离开。
王建此时已等不及了,巴不得韦昭度赶快离开,便对韦昭度说道:“现今关东诸籓镇互相吞噬,这才是朝廷心腹大患,相公乃天子重臣,宜早归庙堂,好给圣上出谋划策。陈敬瑄不过是疥癣之疾,有末将就可替朝廷办理了,何劳相公在此劳神呢!”
王建见韦昭度仍在犹豫不决,便密令东川将唐友通等人于行府门口将韦昭度的亲吏骆保擒住,用大锅煮了,分其肉给兵士。韦昭度闻听后,想让王建处置唐友通等人,王建却若无其事地答道:“军中缺粮,军士们饿坏了,见骆保长得肥胖,就把他煮着吃了,唐友通是东川将,王某也没办法。”
韦昭度自己长得比骆保还肥胖,闻听此言,当时就吓得心胆俱裂,忙召吴融商议。吴融道:“王建此举,分明是赶相公离开。”
韦昭度心有余悸地说道:“罢了,罢了,本相若再贪此功,必有性命之忧。”
吴融见韦昭度如此,长叹了一声,也就不再劝阻了。次日,韦昭度就将印节全都交给了王建,并当众宣布王建为三使留后兼行营招讨使。
韦昭度、吴融离开之时,王建亲自送至新都,跪于韦昭度马前敬酒,泣不成声,似是难分难舍。但是,韦昭度一出剑门关,王建当即就派了一支心腹部众守关,并嘱咐守关将士:“你们给我记住,没有我的允许,绝不许一兵一卒由东进入!”至此,两川遂与朝廷阻绝。
韦昭度一走,王建即令全军急攻成都,环城建烽燧、堑壕、土垣,长达五十多里。但是,急攻了一个多月,仍是不能奏效。
周庠道:“须得遣人入城探听虚实,方可设计攻取。”
王建问:“谁可担当此任?”
周庠道:“我已物色好了,此人姓王,名鹞,入军前以杀狗卖肉为生,不仅胆大,而且能说会道。”
王建连忙把王鹞叫来,当面许偌他事成之后将升他为都将,王鹞大喜。当日,周庠便以“违抗军纪”为名,将王鹞当众责打了三十军棍,王鹞趁机“逃”进了成都城,并设法见到了陈敬瑄、田令孜,并对二人言道:“韦昭度离开后,王建兵疲食尽,也准备撤兵了”。二人早就听说韦昭度离开西川后,王建已无朝廷供给了,又见王鹞伤重,便信以为真了。王鹞见过二人后,就扮作个茶叶商人,穿街走巷,到处游说,他对百姓们的说法与对田令仔、陈敬暄兄弟的说法则完全相反,说王建如何如何英武,兵势如何如何强盛,粮食如何如何充足,不日就要大举进攻,成都怕是守不住了。成都军民听后,大是恐慌。如此一来,陈敬瑄、田令仔及军将们就等着王建撤兵,因而放松了守备,而城中百姓与普通兵士则惶惶不可终日,都在做着成都易主的打算。
王建随后又用苦肉计遣其将郑渥进城诈降,陈敬瑄竟然用郑渥为将,让他负责守城。郑渥一直在成都呆了十多天,才又逃回了军中,如此一来,城中虚实、兵力布防,王建自然也就一清二楚了。郑渥因此也被王建收为了养子,更姓名为王宗渥,并被擢升为亲从都指挥使。
就在郑渥回到军中的第二天,王建就大集诸军,下令全力攻城,他对将士们言道:“成都城中繁盛如花锦,一旦攻取,金帛、美女任你等享用,至于西川节度使,我则和你们轮流去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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