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渐晚,月已东升,星垂山巅,清风拂云雾,飞鸟相与还,林间细语,溪水潺潺。
一处山间,一架篝火在星空下闪烁,火焰跳动,将树旁的孙罗书和算无遗的人影曜得一摇一摆,宛若风中柳絮,浪里孤帆。
“火,真是世界最神奇的事物,几乎能够毁灭世上所有美好的事物。”
孙罗书手中握着根树枝,在火堆中挑了挑,火又旺了些,碎柴烧的噼啪作响。他的视线对着熠熠的火光,眼中却如星辰般闪耀,言语间满是世间沧桑。..
“火赖木生,火多木焚。阴阳五行,幻化宇宙,时间的道理怎也脱不了阴阳五行之道。”
算无遗似乎明白了孙罗书话中的含义,不由也感慨道。
“阴阳五行?这世间的道理,细小甚微,岂是这般大道理能说得清道得明!什么改朝换代,没有兵家首肯便不成,这又与兵家又何干,最终还不是百年繁华,付之一炬。”
孙罗书摇起羽扇,火似乎又更旺了几分。
山林风清岚烟起,处处丛巢花鸟憩。
“天心易测,人心难测。王朝更替,人世兴衰,都是人的私心作祟。我算天算地,却怎也算不清人心。杂家吕侯的野心不可谓不大,可诸子百家却成了一盘散沙,恐怕纷争再起,祸福难定。免不了又是一场腥风血雨,不知多少无辜要牺牲了。”..
算无遗叹了口气,眉头紧锁,语气虽然飘忽,却似乎心中又肯定着什么。
“现在说这些也于事无补,这几年三教渐渐兴盛,如今九流式微,只怕百家争鸣最后也只成了一家之言。儒家的那帮君子,嘴上大义凛然,可真要他们出手对付杂家,可真是难了!”
孙罗书说着有些无奈,如今的时代已经变了,兵家再不复当年风光。
“都老了,以后还是要看年轻一辈的了!不知问天这小子怎么样了,恐怕老泥鳅也会拿他头疼不已吧?”
算无遗说完,似乎想到了什么,与孙罗书对视一眼,二人都大笑起来。不过随即又赶紧闭口,小心翼翼地看了眼一旁的马车,过了一会儿,二人不约而同地舒了口气。
“还好,没吵醒紫苓这丫头。”
孙罗书有些后怕道。
“问天一走,丫头就一直闷闷不乐,从小一起长大的,一分开可不想念的紧!”
……
二人你一言我一语,相谈甚欢,自从问天被公孙墨带走后,二人却少有斗气。倒是因为紫苓,二人光是哄这丫头就废了不少心思,怎么还有心情拌嘴呢。
清风徐徐,树叶摇曳。也不知是谁的一声叹息:“火,真是其妙啊!”
“是啊,恐怕在不久的将来,火也许终会代替兵家,主宰着历史的命脉……”
……
墨家,桃源,墨子绝宫。
这里是墨家平日的议事厅,也是石料砌成,墙壁上虽然嵌上数块发光的水晶,似有碗口大小,甚是明亮。然厅内空荡,此刻似乎气氛也有些许压抑,空气也沉重几分,让人呼吸不畅,连水晶弥散的光也显得迷蒙,看不分明。公孙墨和三位长老正坐在桌边,一动不动。
公孙墨此刻黑着脸,冷冷看着堂下三人,看到林长老板着的脸,不由一阵头疼,眉头锁得更紧了。忍不住叹了口气,揉了揉眉心,有些无可奈何。
“师弟,我们撇开墨家兵家不谈,单说这事,那可还是个孩子,无辜遭了这般苦难。何况,他毕竟是兵家唯一传人,若是有个三长两短,兵家可是要绝了呀!”…,
公孙墨语气放缓,一瞬间似乎老了几分。
“巨子,此事实在事关重大,若是嘲风令有所闪失,墨家气数可就毁在我等之手,岂不成了千古罪人!”
林长老却依旧正襟危坐,语气没有半点退让,目光迎上公孙墨,不卑不亢。
“你”
公孙墨一听火气当真上来了,一时便要起身,却被李长老按住,他面上含笑,连忙打起圆场。
李长老这些年一直在鲁班秘殿中专心研究墨家祖上传下来的机关之术,除了授业以外,很少露面,此次还是墨雷要铸承影剑才前来观礼,岂料会出了这么件大事。前因后果,如今还不甚明了,只是事情发展太快,着实让几人始料未及。
“巨子,小师弟,还请听我一言,此时当务之急是保住此子性命,我想合我三人之力,放手一试,想来应该还是能够导出他经脉中的精英锐气的。”
李长老不由也是一阵头疼,这两人都是倔脾气,哪边都不好劝。
“三师弟,精英锐气至刚至阳,我们一旦引动必然绞得他经脉尽断,即便运气好从他劳宫穴引出,只怕手臂也是废了,这让我有何面目去面对瘦猴子。他是什么样的人你我可都是知道的,若是他的唯一传人在我墨家出了事,只怕他非要把墨家闹翻天不可!”
公孙墨压着火气,心中已然是急了,他执掌墨家这么多年从来没有遇到这般头疼的事情。偏偏公输雨一掌打得真准,一掌便击在问天的灵台穴,立时将精英锐气输到了问天督脉之中,正好他一战气亏,精英锐气长驱直入,转瞬便行入奇经八脉之中,疼得问天瞬间便失去知觉。
“他孙罗书能怎地,莫非我墨家还怕了他如何!”
林长老却也是火气上来,起身怒道,公孙墨这番瞻前顾后直让他心中不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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