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忙拿过我的笔记一看,的确应该是第三格。
拉丁语系的语言都有性数格,我不明白德国人为什么要把动物水果甚至物件分出词性,我们德语班的人都戏称他们喜欢把一切东西分公母。
数是指单复数,这对我来说还算好理解。
格就要参考名词和代词在句中与其他词的关系,以此来做变化。
我常常搞不清。
我露了怯,连忙对lisa说:“对不起。”
“为什么对不起?”她笑着说:“你已经很好了,你别看她现在说得很溜,但她在刚来德国时把r都发得像吐痰。”
“喂!”徐妍露出一脸不悦,“为什么我像吐痰?”
“拜托,既然要看别人的笔记就对人家尊重点。”
“那你还看我的为什么还诽谤我?”她更生气,“况且我的字不比他的漂亮吗?”
“你发的本来就像吐痰。而且他的笔记比你的整齐多了,而你在做笔记的同时还在本子上画小狗!”
“你!”
“抱歉。”我说:“我先走了,如果你需要笔记,就先留在你这里。”
“你不要生气。”lisa说:“她并没有冒犯的意思,事实上她就是一个这么讨厌的人。”
“不是。”我承认我有些别扭,看着两个女生争执,尤其我觉得徐妍好像有点生气了。
我们还是分开了,我去了安娴的小组,组里另外一位女生问我是不是被徐妍欺负了,我说:“没有。”
我身边的男生开玩笑问:“哥们,你是不是想跟她约会?”
“不!我不喜欢她!”我感觉自己被踩了尾巴,声音不免大了点,余光见到徐妍扭头望过来。
“她很有钱,还长得美。”他暧昧地说:“她很好上手,我保证。”
“嗯?”
“她老爸是个大财阀,而她经常大把大把地给男人花钱。”他满脸诱惑,“我觉得她对你有意思。”
“你在说谁?”
“白头发的那个。”他惊愕地问:“难道你以为我在说黑头发的?拜托,人人都知道她是个蠢货,她男朋友根本就是一个无耻的人渣,根本就是你们国家的败类。”
我在一个星期后的某天下午,在餐馆碰到了徐妍。
她和lisa以及其他几位女生来吃饭,二楼的洗手间坏了,我到一楼来用。
我们学校禁止半工半读,所以我现在的所有行为都属违规。好在餐馆老板体谅我,一直都让我在后面,即使前面很忙也不会让我来帮忙。
我看到了徐妍,她也看到了我。
我觉得我完了,但她没有说话,仅仅是看了我一眼。lisa似乎有所察觉,眼看就要转头。就在这时,徐妍突然打翻了啤酒杯,她们一桌人忙着擦桌子,没有人再注意我。
我继续回去洗了两个小时盘子。
依旧很辛苦,手上的冻疮始终不见愈合,泡在冷水里,始终都很痛。
但我这天很开心。
我喜欢的女孩不是一个鲁莽的人,她很温柔。
我在感激的同时也很感动,还有一丝丝欣慰。
出来之后,照旧是满天璀璨的星光和皎白的月色。
我从餐馆出来,看到不远处的人影。昨天刚刚下过雪,我今天来扫雪时,刚刚堆了个雪人。
她弯着腰,用手捏雪人的胡萝卜鼻子,手里夹着那支碍眼的烟卷。
月光把她小麦色的脸映照得泛白,她穿着黑色的羽绒服,看起来像个美丽的吸血鬼。
我的鞋子和雪地的摩擦声惊扰了她。她立刻直起身,手里捏着那根萝卜,脸上的表情有些局促,“抱歉,我看它插反了,所以想弄好,结果怎么都按不上去了。”
“没事。”我解释说:“就是因为正着插不上去,所以才倒着插的。”
“哦。”她笑了起来,“我在这等你。”
“有什么事吗?”
“也没什么事啊。就是……”她张了张口,显得有点尴尬,“我捎你回家吧。”
“你不是喝酒了?”
“对!对!”她握住了那根萝卜,粗暴地把它掰成了两截,“想让你送我一下,然后你把我的车开走,我明天去找你取。”
“行。”
我上了车,她也钻了进来。
她的车里有股淡淡的花香味,还有一种不是香水的味道。我猜这是她身上原有的味道。
令人着迷。
她做上来之后就再也没有说话,虽然我知道这是个不错的机会,但我大概是太紧张了,想不出任何话题。
不仅没有对话,车里连音乐声都没有。
这种安静如同一根琴弦,不断地绷紧,不断地抖动,弹出令人心醉的音符。
突然,她“啊”了一声。
我握着方向盘的手不由一抖,扭头问:“怎么了?”
“抱歉。”其实她的声音一点都不高,怪我太紧张。她摊开手,说:“我把萝卜给拿上来了。”
吓我一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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