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放箭!!!”
谁也没想到,当凤栖梧抱起宋玉退到安全之处时,一转身却翻了脸,他眉眼里尽是轻蔑得意,修长的手指干脆地在半空划开一个残酷的弧度,森冷地命令一声。
“凤栖梧,你……”
宇文魅想到了凤栖梧会反悔,却没料到竟会如此的狠!他身后已经是万丈深渊,竟然还要放箭,如此的赶尽杀绝,他真是自叹不如。
“这就是你与朕作对的下场,东方侯,没想到吧,你以为朕真的会放你一马放西望一马吗?”凤栖梧霸气凛然的剑眉往上挑了挑,唇边一抹阴险,“不管是玉儿还是西望,朕都会一一拿来!而你,将永远看不到玉儿,你的臣民也会因为你的行为付出惨重的代价!”
“你卑鄙!”
“再卑鄙也卑鄙不过你!这辈子你都别想再和玉儿在一起!从今往后,玉儿都只会是朕的!胆敢与朕作对,只有死!”
千万支冷箭“嗖嗖”地往崖边之人射去,伴随着冷风呼啸而过,宇文魅再如何抵挡,最终还是躲不过暗箭的袭击,一连身中三箭,且是这三箭,全在胸口的关键之位。
不管是身中冷箭,还是支持不住坠崖之前,他的眼里,除了对凤栖梧的愤怒,更多的却还是宋玉。
“照顾好……玉儿……”
不管怎么样,都要帮他照顾好玉儿……
他的死,能换回玉儿往后的幸福,那便也是值得的。
他口吐黑血,一手执剑,一手捂着中箭的地方,黑血淋漓,染透了那一袭白衣。终于在挥动长剑抵挡住最后一批冷箭时,双脚一软,整个人无力地往深渊坠去。
就算是死,他的心里,一直都还挂着玉儿。
这却更激发了凤栖梧的满腔怒火。
“不用你说,朕都会好好地爱玉儿!”宇文魅终于坠下去了,终于看不到了!
凤栖梧心里的怒火总算得到一点点压制,他抱起宋玉,正要转身回宫。然而,意外却发生了!
“……放开我!快放开我……!”
被高烧烧昏了头的宋玉,突然在这时睁开了眼,使尽浑身力气,也要从凤栖梧怀里挣扎出来。
“玉儿,你生病了,不要乱动……玉儿,你去哪里,那里是悬崖,玉儿你快回来……”
不管凤栖梧如何用劲,想要将宋玉拉回怀里。这个时候的宋玉,却不知从哪来的那么大的力气,愣是将凤栖梧甩开,疯了一样往悬崖跑去。
“东方,等等玉儿,玉儿马上就来陪你,玉儿不会再让你孤单的,等等玉儿……”
谁也没想到,所有人都惊诧地瞪大瞳孔,看着宋玉毫不犹豫地往下纵身一跃,心也提到了嗓子眼。
悬崖上空,最后传来的是宋玉最后的祈求。
“其他人是无辜的,宋玉只求皇上开恩,放过她们。”
这人就跟变法术一样,说没了就没了。
最折磨的还是凤栖梧。
“玉儿!!!”
悬崖口,在宋玉纵身跃下的那一瞬间,凤栖梧的手还是抓到了她的袖口的。可是仅仅只是将袖口从宋玉的衣服上撕了下来,最终他还是眼睁睁地看着宋玉随着宇文魅坠入了这片万丈深渊。
怎么会这样,玉儿,你怎么可以这样……
朕哪里不好了,哪里比他东方侯差了……
玉儿,朕的好玉儿……
凤栖梧趴在崖口,拼命向下.面伸长了手臂,绝望得就要窒息。他怎么也不敢相信,怎么也不敢想象,他好不容易从宇文魅手里夺回的玉儿,竟然会跟着宇文魅一起从这里跳下去!
每当他回想起当时宋玉那样毫不犹豫地往下跳的决绝画面时,心脏就像被人一刀一刀地剜着割着,痛得他鲜血淋漓,却无处可讲。
一切都不再与从前一样了,所有的一切都在这一刻变了。
他的儿子变了,东宫的人变了,如今就连他自己,也开始变了。
“皇上,快回来,外面危险!”
凤栖梧在崖口痛得就要死了,活了大半辈子,他从未为了谁而掉过眼泪,如今却在宋玉纵身跃下的那一刻,积蓄了三十五年的液体却如雨般*下来,直往深渊坠去。最后还是几个禁卫军过来,合力将他从崖口拉了回去。
**
三日后。
淮山脚下。
一个背着竹篓的清秀女子擦了把汗水,在草丛里蹲蹲起起,每摘到一株草药,都能高兴得笑上半天。
她走走停停,从山外一直往里,一路采摘,到了里面,当她仰头,往上看到那高不见顶的悬崖峭壁时,不由地在心头一阵惊叹:
“好高的山啊!”
她长这么大,还从来没有见过这么高的山。
这山也不见对面,只是跟个悬崖一样屹立在那,上面是什么情况,这附近的村民没一个知道。知道的都已经离开了村子,再也没有回来过。
淮山山清水秀,山上珍贵药材繁多,这一带住着的人每天都有人进山来采药。有的人自己将采集来的草药晒成干存储起来,等到冬日冷季时再拿到集市上去卖,也有很多人是采摘到的当天便拿去卖了。
言而总之,这带的人祖祖辈辈好些代,都是靠着卖草药为生。
“听人说,那上面是楚宫,什么时候千珊也能出了淮山,去见一见楚宫长什么样子的呢?”
独千珊自言自语地感叹着,又叹了口气,只能怪命运的不公,让她这辈子在这么个偏僻的没有外人进来的村子里出生。
可她总也想着,什么时候若是出去,看看外面的世界,多好。
尤其是楚宫,那是她最向往的地方。
“算了,还是先采药吧。天怕是就要黑了,得赶快弄点药材回去才行。”
在一个地方蹲久了,就要到另一个地方瞧瞧。独千珊自言自语地说着,起身锤了锤酸痛不已的肩膀,伸了伸懒腰,抬脚向河对岸走去。
河流很浅,水很清澈,就是个孩子也不用担心滑一跤会不会溺水。独千珊下了河,然而当她卷起裤脚正要下河时,却突然瞧见河流中心处一个白衣男子躺在那里一动不动,在那白衣男子的身上,则躺着一个同样昏迷不醒的玫衣女子。
他们死了吗?
独千珊先是被吓一跳,反应过来时,连裤脚都懒得提了,连忙向河中心跑去。她会些医术,当用手探到俩人的鼻下,感觉到还有呼吸后,面上一阵欣喜,连忙拖起压在男子身上的女子就往岸上走。
将女子拖到岸上后,又将身上的竹篓放下,赶紧地回到水里,去把那名白衣男子往岸上拖。
好重啊!
独千珊毕竟是个女子,方才拖那玫衣女子就已经够辛苦,如今要把一个身形如此高大颀长的男人拖上岸,差点没把她累死。
将这俩人弄到岸上后,她仔细打量起这两个人来。
都是从未见过的仙子般美得出尘的样子,衣服也是锦缎丝绸所制,即使是昏迷着,他们的高贵圣洁亦是如此的明显。
这两个人,是什么人?他们之间,又是什么关系?
又为什么女子看着毫无损伤,男人却身中三箭?他们之间发生过什么?难道是从上面掉下来的么?
莫非,他们是皇宫里的人?
皇宫……
那是她最向往的地方!
这个男人容颜是如此的绝美高贵,浑身上下散发着一种说不出的霸气,就连睡着也紧皱着眉头,他的脸颊,他的唇边,气质是那样的与众不同……
难道说,他是大楚的皇帝?
独千珊不禁为这个很可能是的消息惊得捂住了嘴,又看了看在自己面前睡得霸气凛然的这个男人,登时小脸一片红晕。
不管了,先救人再说!
她连忙再次起身,欲要过去将那玫衣女子抬起,可是很快,她的手停滞在半空。
如果这个男人是楚皇,那这个女人就是……
左看右看,他们都是一对……
瞳孔颤动的同时,她,突然犹豫了。
**
“还请皇上节哀顺变,皇后已经死了,回不来了……”
哪里都是这句话,就连老太后来到书房看他时,亦是如此。
“这都是命,皇儿,天下女子千千万,后宫佳丽无数,皇后还可以再立。”
凤栖梧哪里听得进去,整日里把自己关在御书房里,不吃不喝,一连三天,天天如此。终于在第四天,二皇子凤逸尘自那日到今天,首次敲门进来。
“父皇,你去找玉姐姐吧。”
凤逸尘异常平静地站在他面前,用从未有过的表情,对他说道,“既然不甘心,就去找他们吧。”
当时凤栖梧就愣了:“逸尘?”
这个孩子从小到大都没跟他亲近过,也是因为他一向以严父的要求去对待他。如今却如同个大人般,站在他的面前,身份也像是反了过来。
“儿臣知道父皇心里记挂着玉姐姐,父皇,你放心去吧,这里有儿臣,儿臣已经长大了,可以为父皇分担了。”
“逸尘……”
……
东宫,*之间,空荡荡的。
凤栖梧孤零零地站在东宫院里,看着四周清冷的一片,突然想起从前,魅妃在的时候,宋玉在的时候。
一种旷世般的寂寞袭遍他的全身,他回过身,突然疾步朝着天牢走去。
“东宫的那些个丫头呢?”
“回皇上,午时将要送往刑场处斩。”
“不用斩了,立即放了她们!”
“可是皇上,这不是您下的……”
“朕让你放你就放!”
“是……”
……
东宫,六个年龄均在二十左右的女子各自从自己住的房间里,将行礼收拾好,人人一个包袱,走到院内集合。
“都带好东西了吗?”
凤栖梧已经不再龙袍加身,他只身着一袭深褐色的直襟长袍,皇冠早已摘下。如今的他,除了有着一副俊逸非凡的外表,就是一介平民。
他为了宋玉,放弃了皇宫里的生活。
为了宋玉,也废除了一人犯错所有人受罚的制度。
如今,他就要去寻找她。
“都带好了。”绿妖为首的六位女子恭敬地答道,对眼前这个男人却不知该用什么心情去面对。
那天夜里他回来,直接就把她们关进了死牢,本今日午时就要处以死刑,情况却瞬间发生转变。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能使局面扭转至此?
东宫六位女子,谁也不知,只是看宋玉和宇文魅没有再回来,凤栖梧又整日里失魂落魄的,自然也能猜到绝对没有什么好事。如今一身便衣,又要带上她们六人,什么东西似乎在变,却又一脸出奇的平静,好像什么都没有变似的。
凤栖梧带着绿妖、紫兰、双喜、红月、莫如和羽心这六个女孩,又带着一大队的侍兵出了宫,出了楚京城,向远方行去。
有人说,楚宫西门外的那片山林下的那个万丈深渊,虽然就在楚宫附近,但若是真的要去到崖下,怕是路途遥远,没个几天几夜是到不了的。
凤栖梧也是相信的,宋玉既然是神女降世,一定还活着。
他一直告诉自己,坚定着信念。
他的皇后,一定还活着。
**
宇文魅醒来的时候,已经到了七日后的早晨。
他睁开眼,动了动身子,发现自己胸口已经被包扎得很好,且也不再那么痛。试着起身活动,竟发现已经快要痊愈。
“你醒啦?”
当他正奇怪自己身处何处时,从门外进来个模样清秀的女子。那女子身着素色纱裙,一身朴实,手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药进了来,尤为体贴地冲着那碗药吹了吹气,勺了一勺汤药送到他嘴边。
“我刚把药煎好,你这就醒了,来,先把药喝了。阿……”
“你是谁?是你救的我?”面对这个女子的温柔,宇文魅紧蹙眉头,他不仅没喝嘴边的汤药,反而一把抓住女子纤细的手腕,“告诉我,这里是哪里?真的是你救了我?”
“这里是我家,你别激动。”从来没见过外界男子的独千珊脸色一红,连忙点头承认,“是我救了你,但是你能不能先放开我,你弄疼我了。”
宇文魅这才一把将这个女人放开,见自己的衣服就在桌上放着,绕开这个女子就去拿衣服穿起。
他真是没想到,自己从悬崖掉下来,居然还能活下来。
真是福大命大!今日他不死,往日定会回去,掀了他凤栖梧的大楚,再掀了天下!
“这位……”该叫他什么呢?独千珊连忙走了过来,将汤药奉上,“大哥哥,你先把药喝了好不好?这样你的身子就能好得更快。”
“不需要!”
宇文魅看都不看她一眼,穿好衣服就要出去。
这时外面突然传来一阵阵疾驰的马蹄声,透过窗子往外看去,竟是一列禁卫军队,正朝山内的方向前行。有人看到这里这个房子,突然停了下来,向这边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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