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骏睨了她一眼,可是目光分明不似刚才那么冷,将她拽了回来,“我送你。”
“你上班不要紧吗?”叶安宁将车门关上,问道。
“嗯。”裴骏发动了车子送她回家,叶安宁异常的安静,这非常的不符合她的性格,平日里她总是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如果是坐在车子里,她就会东翻翻西看看,像个好奇宝宝一样对什么都感兴趣,可是现在她就那样安静的坐在座位上看着前方,裴骏突然有些不习惯这样的她。
叶安宁手心一热,他的大手握住了她的手,他的掌心还有煎饼果子留下的热气,她侧头看了看他,他直视前方并没有在看她。
叶安宁顿时觉得眼眶一热,反手握紧了他的手掌,她知道这是他无声的安慰,她心里暖暖的。
他这个人性子很冷,非常的寡言少语,有时候在家里一晚上他都能不说一句话,她缠着他问东问西,他心情好了就回答一句,他不懂得如何安慰人,但是他清楚的知道她心情不好,他不会说也没有问,只是这样静静的陪在她的身边,给她温暖和力量。
叶安宁真的很感激他的没有问,这个时候她什么都不想说,只希望有个人能陪在她的身边,其实很简单就将他一样一句话不用说,握着她的手,这就够了。
车子这次稳稳的停了下来,叶安宁想要抽回手,裴骏却倏然拽进了她的手,她有些诧异的看他,“怎么了?”
“没什么,下去吧。”裴骏似是想说什么,但是最终什么也没说,放开她的手握住了方向盘,叶安宁轻笑一声,倾身在他脸上响亮的吻了一下,“奖励你的。”
说完,她推开车门跑了出去,脚步虽称不上欢快,但是心情的确好了很多。
裴骏摸了摸脸颊被她亲过的地方,温温的好像还能感受到她樱唇的柔软。
裴骏嘴角微微上扬,开车离开。
叶安宁的恢复能力一向良好,不开心的事情她总是像是肺内的二氧化碳一样,呼吸呼吸就排了出去,不开心的事她一向不会多想。
“安宁。”
一个熟悉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叶安宁脚步一顿回头就看到站在花坛边上的沈翼城,她嘴角扬起的笑容慢慢的收敛。
“有什么事吗?”她没有看他,淡淡的问道。
“没事就不能来看你吗?”沈翼城一步步的靠近她,目光锁住她额头的伤,眼中闪过一抹疼痛,他抬头想要轻抚,叶安宁脚下一动,闪了过去,“如果你没事的话,我就上去了,我有点困了。”
叶安宁转身离开,沈翼城急急的叫住了她,“不请我上去坐坐吗?”
“不方便。”她没说假话的确不太方便,家里除了她的东西之外裴骏的东西也越来越多了,让外人看到的确不是很方便。
叶安宁意识到自己心中所想,不由得一愣,嘴角划过苦涩的笑容,什么时候他在她心里竟然已经是外人了。
“我走了。”叶安宁提步离开,沈翼城看着她的背影,心口刺痛的厉害,他大步追了上去,一把握住她的肩膀将她转了过来,“安宁,当我求你,不要对我这么冷淡好吗?”
她的目光锁在他的脸上,她能够清晰的看到他的痛苦,他说不要对他那么冷淡,其实她更想说,为什么要对她那么残忍。
“那我应该怎么对你,姐夫。”
沈翼城眼中划过一抹受伤,他看着她额头的伤充满了抱歉,“对不起,安宁,如果你还在为了那天的事情生气的话,你尽管发泄在我身上,你想打我也好,骂我也好,只要你不在那么冷淡的对我,你想怎样惩罚我都行,真的,我没有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一步,我其实只是不想你和裴骏在来往下去,你原谅我好不好?”
叶安宁轻叹了一声,可真累啊。
“翼城哥,你不觉得你的对不起已经说的太频繁了吗?你说的不累,我听得都觉得累了,我真的困了,你让我回去睡觉行吗?”叶安宁无力的挥开他的手,转身上楼。
对于她的话,沈翼城真的无言以对,她说的没错,从他回来开始,他已经对她说了太多的对不起了,可是他真的没有办法,他只是需要一点时间而已。
“安宁,我知道你累了,那你好好休息,有事给我打电话,我会24小时开机的。”
叶安宁没有回应他,因为她知道她不会给他电话的,即使她真的有需要帮助的地方,求救的对象也不会是他了。
躺在*上,叶安宁却怎么都睡不着了,她一闭上眼睛眼前就闪过一滩血,还有那些凄厉的叫骂声,那是她最不想想起来的事情,可是这么多年,这件事就如一场梦魇一般纠缠着她,无论怎样都让她无法忘怀,今天让叶明珠一起来,她再次想了起来。
叶安宁蜷缩在*上,双手紧紧的环住自己,妈妈,我又想你了。
辗转反侧,如何都无法入眠,叶安宁最终还是爬了起来,想到之前从雪松园带回来的日记本,她还没有看。
古色古香的本子,封皮是用檀木做的,闻起来很香甜的味道,里面的纸张却有些微微发黄了,叶安宁打开日记本的第一页,妈妈清秀隽永的字迹便映入眼帘。
写给我所追求的爱情和我挚爱的宝宝。
叶安宁的眼眶微微的湿润了,家里除了她没有别人,她不必在假装坚强,这本日记是妈妈和爸爸恋爱的时候开始写的,等到发现有了她之后才又加上了后面的那句话。
妈妈的性子最是温柔,她的印象里妈妈的脸上总是带着温柔的笑意,对她说话也是轻声细语,妈妈的声音就犹如悦耳的歌声让人的心灵会得到放松和喜悦。
可是她却不怎么记得妈妈的声音了,时间太久,她只能记得她是温柔的。
妈妈和爸爸恋爱的过程,她已经看过了,一个非常狗血的英雄救美的故事,可是妈妈却深陷其中,并且将自己的一生都埋葬在这场感激当中。
她一页页的向后翻着,这本日记本里妈妈很仔细的记录了关于她成长的一切,她什么时候会坐,什么时候会爬,什么时候第一次说话,什么时候会叫妈妈……
她开口说话叫的第一声是爸爸,因为妈妈最开始教她的时候就先教着她叫爸爸,那个时候叶青云已经开始不回家了,妈妈却以为他只是工作太忙,他在外面奔波劳累只是为了给妈妈和她一个衣食无忧的未来,直到乔云大摇大摆的找上门,妈妈的一直欺骗自己的美梦才彻底的破碎。
乔云的到来彻底的打破了杨雪松生活的平静,其实她早就有所察觉,只是没有亲眼看到亲耳听到她就可以欺骗自己,一切都只是她多想了,直到乔云的出现,她没有办法再欺骗自己,她一直尽全力维系的美满家庭出现了裂痕,窗户纸被捅破,叶青云没有丝毫的愧疚,反而更加明目张胆的不回家,杨雪松开始终日以泪洗面。
叶安宁记得妈妈的泪,她总是在自己一个人的时候默默的落泪,叶安宁见到过很多次,因为在她的面前妈妈就算是再难受也永远都是笑着的,所以她对妈妈的泪水印象格外的深刻,那是一个温柔到温顺的女人只能用眼泪来控诉自己丈夫的心酸和无奈。
她没有人可以说没有地方可以发泄,她想要质问自己的丈夫,可是连见丈夫一面的机会都没有,她所有的一切都憋在心里,日积月累,所以最后她病了,她的精神出现了问题。
叶安宁隐约还记得那个时候,一向温柔的妈妈情绪越来越不稳定,她会突然的发脾气,突然大声的哭泣,会摔东西,会对外面的一切疑神疑鬼,尤其是对她,那段时间妈妈看着她看的格外的厉害,妈妈好像是害怕再失去她一般,每天盯着她紧紧的,可是那个时候她还太小,什么都不懂,脑子里只有玩,记得有一次,也是妈妈唯一一次动手打她,是因为她贪玩偷偷溜了出去,妈妈像疯了一样跑出去找她,找到她后第一次下了狠手,追的她打,她哭着求着,可是妈妈的巴掌还是一下下的落下来。
从那以后,妈妈看的她更严了,经常会目不转睛的瞪着她发呆,不准她离开半步,那个时候她真的好怕呀。
有一天,院子里竟然跑来一只小猫,雪松园位置很偏,平时人都很少,更何况是这些小动物了,她高兴的跑了出去,结果妈妈大发雷霆,将她关进了园子后面的杂物房里,说她不听话,说只有这样她才不会乱跑,不会离开她。
杂物房里很黑,她很怕,她哭着喊着求妈妈放了她,可是妈妈还是走了,将她一个人丢在了那里……
叶安宁翻着日记本,里面也清清楚楚的记录了这件事情。
她在杂物房里一直被关了三天,没水没吃的,她喊的嗓子都哑了,妈妈打开门的时候她已经虚脱的倒在了地上,意识都有些模糊了,原来妈妈不是故意的,只是她忘记了,妈妈那个时候病的很重,她一直以为我不要她了,她将整个家都找遍了,将雪松园的附近也找遍了,最后当找到杂物房的时候,她看到嘴唇爆裂脸色苍白的她时,哭得声嘶力竭,悔恨万分。
叶安宁想到在杂物房的那三天,对她来说就是世界末日,她过于早的体会到什么是绝望,什么是妥协,什么是无能为力。
她在医院呆了好久,因为人接她出院,除了住院的前三天妈妈无微不至的照顾她之外,从第四天开始她就消失了,过了大概半个月的样子,妈妈才重新出现。
回家的那天,爸爸回来看她,可是两个人不知道在屋里说了什么,又大吵了起来,吵完他就气冲冲的离开,而妈妈则在屋里低声的哭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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