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敬龙与楚楚一心只惦记逃走,早上胡乱吃些食物,到这时早就饿得紧了。一碗热汤下肚,都感觉胃里暖洋洋地,异常舒服。农家主人又吩咐妻子给二人煮些食物,自己陪着二人聊天。
交谈之下,陈敬龙得知,这农家主人姓黎,家中只有他与妻子两人;因为夫妻二人都年富力强,不愁田里活计,又没有子女,少了一些开支,所以比村中其他人家略富裕一些,至少还不会断粮。
陈敬龙见屋中不多的几件家具器皿都已陈旧残破,显然这家家境十分贫寒,不由心中感叹,不知那些不如他家的人家,更是何种光景。问起来才知道,青龙地区税收繁重,田税、粮税、柴草税、人头税、安居税、灭贼税、济南税……名目繁多,数不胜数;所以闹得家家贫苦、民不聊生。这些税收当中,灭贼税正是为了剿灭十三寨山贼而收,但山贼始终不灭,税收却年年必收,越收越重;而那济南税,却是因为南方朱雀地区血寇横行,物产多被掠夺,因此收了购买物资,运往南方,接济朱雀百姓。
陈敬龙听了这些,方才明白,为何青龙地区有山有田,农产不乏,又东接大海,水产极丰,百姓生活却不及玄武地区,连青龙城里,也不如玄武城繁华。他想起蝶舞所言:“他贵为城主,钱财无数,却不知为什么仍这样爱钱?”心知这些钱财大部分被青龙城主私吞,并未用在正处,对青龙城主之贪婪爱财,也觉诧异。
那黎姓农夫问起二人来历,陈敬龙只说二人是亲兄弟,父母双亡,要赶往别处投奔亲戚。那农夫也不再多问,只是不住打量楚楚,暗自惊叹:“天下竟有这样的美男子!”
待食物煮好,不过是些玉米粥、杂面窝头、咸菜而已。楚楚自幼便是锦衣玉食,就算家破之后,到了神木教,也不曾吃过半口粗粮;此时吃起,不禁难以下咽,勉强喝了几口粥,便不再吃。陈敬龙却不以为意,吃得十分香甜。
吃喝完毕,陈敬龙拿出一枚金币,感谢黎家夫妻招待。那夫妻二人见了这一大笔钱,惊得推辞不迭,说什么也不敢收。陈敬龙无奈,只得收起金币,道谢告辞。不料未出院门,却听得周围几户养了狗的人家,狗都乱吠起来,跟着不远处一家吵吵闹闹,许多人乱叫乱嚷,说是神木教协助官府办案,要搜查各家,寻拿贼人。
陈敬龙与楚楚都吃了一惊,知道这些人正是为捉自己二人而来。
此时出去,定会被人发现,绝难逃脱。
陈敬龙微一沉吟,将手伸进草捆里,想要抽剑出来。楚楚急忙拦住,低声道:“不能硬拼,还是躲一躲吧。”扫目四望,寻找躲避之处。
那黎姓农夫听楚楚说话,愣道:“你是女的?”楚楚此时顾不得多说,略点一点头,只顾打量院中,却寻不到可供藏身之处。那农夫见她二人神情紧张,又问:“神木教的人,是来捉你们的?”楚楚急道:“黎大叔,我们不是坏人。求你帮我们一帮!”
那农夫也不多说,招呼道:“跟我来。”领着二人转到屋后,将墙根处几捆稻草搬开,露出一张草席;再将草席掀开,露出一个洞口,却是一座用来贮藏过冬蔬菜的地窖。
农夫叮嘱道:“你们下去,不要出声。等他们走了,我叫你们,才能出来。”陈敬龙与楚楚此时顾不得多想,急忙沿木梯而下。那农夫又将草席盖好,压上防寒稻草,然后离开。
地窖里黑漆漆一片,伸手不见五指,也不知究竟大小如何。二人不敢乱走乱动,只是老老实实站着,倾听外面声音,却只能听到乱纷纷的狗叫声。
过了一会儿,楚楚轻声道:“公子,那黎大叔夫妇,不会出卖咱们吧?”陈敬龙轻声道:“不会的。他既然帮着躲藏,自然是想救咱们,怎会出卖咱们?”楚楚沉吟道:“他连咱们是好人坏人都不知道,便这样痛快帮忙,我总感觉有些怪异。”陈敬龙听她一说,也觉得有些蹊跷,但担心楚楚害怕,安慰道:“放心好了,他如果想害咱们,只要不带咱们躲藏也就是了,何必费心帮忙?”楚楚道:“将咱们引进地窖,再要捉拿,可就成了瓮中捉鳖,手到擒来,决计逃脱不了!”陈敬龙怵然而惊,愣愣不语,右手伸入草捆,紧握剑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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