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阳镇有多大?
如果按照官方的说法,共二百一十七户人家,合计九百三十六口人。放在曹友学的年代里,这算不得什么。可是在曹朋生活的时代,二百一十七户人家的小镇,已经算得上一个大镇子。
它背依中阳山,属舞阴县治下。
但又因为距离县城较远,所以并不太受重视。
瀙水从中阳山流出,经吴房县(也就是今驻马店市遂平县)之后,注入汝水。
“爹,刘荆州是不是刘表?”
已更名为曹朋的曹友学,做出一副好奇的模样,向曹汲求教。
在床上躺了十几天,骨头都躺得酥了。他实在不想再继续躺着,于是不顾张氏的反对,开始下地走动。
曹朋的身子骨很羸弱,据说张氏怀他的时候,正逢战乱,盗匪丛生。
有一次盗匪甚至攻至中阳镇外,险些就攻进镇子里。张氏受了惊吓,也使得曹朋变成了早产儿。
而张氏更因为受惊吓的缘故,绝了奶水。
这也使得曹朋从小就没有食用过母乳,靠着粥水长大,所以这体质就比同龄人差了许多……
曹友学得到了曹朋的零星记忆,但却没什么大用处。
一个十三岁大的孩子,从未走出过中阳镇半步,自然也不可能给曹友学留下太多的有用信息。他只知道,曹汲是一个铁匠,技艺也不算太精湛。帮着人修补农具,打造些小物件还行,可若说到大物件,就力所不逮……乱世中,什么东西最值钱?答案很简单,那就是兵器。
有好手艺的匠人,大都被当地诸侯所征辟。
而似曹汲这种二把刀的匠人,当然也就不那么受人看重。
但这样也好,不去掺和那些腥风血雨,曹汲一家至今也算是平安无事。小小的中阳镇,很平静,也很闭塞。曹友学虽然隐隐约约猜到了自己所处的时代,可是又不能肯定。昨夜听曹汲提到了刘荆州,于是第二天一早,他就迫不及待的下地,坐在门槛上,看似无意的随口询问。
“嘘!”
曹汲吓了一跳,连忙放下铁锤,跑到曹朋跟前,示意他不要乱说话。
“刘荆州的名号,又岂是咱们这种人能随便挂在嘴边?”
“不就是一个名字,爹又何必这么紧张?”
曹朋心里不免有些不以为然,同时也立刻了然:如我所猜测,果然是三国!
后世,一部三国演义,脍炙人口,妇孺皆知。人常言少不读水浒,老不读三国……曹朋当然不可能不知道这部传世名著,而且是不止一次的通读各种版本的三国作品。男人嘛,总是会向往铁马金戈的热血时代,根据曹朋的了解,历史上被称作刘荆州的人,也似乎只有刘表。
不过,小张将军又是哪个?
曹汲有些气急败坏道:“你这孩子,怎恁不懂事呢?
刘荆州乃是天下名士,又是汉室宗亲,岂是我等小民可以直呼其名?若是被别人听见,少不得治你个大不敬的罪名……朋儿,你以后说话可要小心一点,这年月人心难测,无法琢磨啊!”
曹朋依旧有些不爽,可是看老爹那惶恐的模样,想了想,还是点头,表示自己以后会注意。
这莫非就是所谓的庶民与门阀的区别吗?
曹朋想着,下意识的看了一眼正在修补锄头的曹汲。
虽说是王侯将相宁有种乎,可这门第差距,又何曾真正消失过呢?一个特权阶级的死亡,何尝不是另一个特权阶级的诞生?这人与人之间,永远不可能真正平等,不管是现在,还是以后,都一个样子。
想到这里,曹朋不免有种意兴阑珊的感觉。
他呆呆坐在门槛上,看着曹汲挥汗如雨,可心思早就飞到了九霄云外。
“老曹!”
一个洪亮的声音,把曹朋从沉思中唤醒。
只见从院外走进来一个魁梧壮汉,年纪大约在三十出头的模样,黑黝黝的面膛,浓眉大眼,看上去非常威武。在这大汉的身边,则是一名少年,很结实,壮得看上去就好像一头小老虎。
曹朋的记忆中,倒是有这两个人的印象。
壮汉叫王猛,是中阳镇的猎户;而小的叫做王买,和曹朋非常熟悉。
王猛身为猎户,自然少不得要和曹汲这个铁匠打交道。曹汲的手艺算不上太好,可修修补补倒也在行。最重要的是,这修修补补并不需要太多的技术,而且花费也不多,颇为划算。
看到王猛,曹汲立刻放下铁锤,迎上前去。
“老王,你这家伙最近去了哪里?可是有些日子没过来了。”
“我能去哪儿?”
王猛说着,从身上的兜囊里取出两个捕兽夹子,“前些天去舞阴走了一遭……对了,我今天来是想找你帮我修一下这两个夹子。”
“好,我这就给你收拾!”
曹汲接过那两个夹子,和王猛蹲在院子里嘀咕起来。
而那少年王买,则一溜烟的跑到了曹朋跟前,“阿福,听说你病了?”
王买,是曹朋在中阳镇为数不多的小伙伴。一来二人年纪相差不大,二来曹朋身子骨羸弱,而王买却很壮实。每次镇上的小孩子欺负曹朋时,王买一定会为他出头,如同兄长般照顾曹朋。
对这个死鬼曹朋生前唯一的朋友,曹朋有一种本能的好感。
也许这种好感,更多的是来自于曹朋的记忆……但又有什么区别呢?至少在外人眼里,曹朋,还是曹朋。
“嗯,前些日子不知道怎么回事,一下子就昏了过去。
这不一直躺在榻上,今天才下地……已经没什么大碍了,只是有些头晕,腿脚也不是很得力。”
王买咧嘴嘿嘿笑了,“你这身子骨实在太差劲儿了,得多吃点好东西。
过两天我和老爹进山,给你猎点好吃的……到时候你肯定可以强壮起来,呵呵,和我一样。”
这话说的很朴实,曹朋听得心里面,也是暖暖的。
(请记住本站地址:www.doupo7.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