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家人也没去堂屋,就在厨房里吃,直接端了小板凳坐在炉子周围。
砂锅里的菜肴“咕嘟咕嘟”冒着水泡,热气蒸腾,香味缭绕;豆腐炖得松软,青菜都快烂了。
菊花急忙夹了些炭出来,把火弄得小些——青菜烂了可不好,都没营养了。
“嗳哟!这味儿香。我尝尝——”郑长河呵呵笑着搛了一筷子青菜塞进嘴巴——“嗯,好吃。嗳哟!青菜豆腐也烧出这个味儿。闺女,你真有本事哩。”
说完他拿勺子舀了一大勺放进碗里,和着玉米糊糊一起,吃了起来。
青木也道:“好香哩!”
杨氏更是佩服不已——她煮了几十年的饭,虽然不难吃,免不了都一个味儿;这闺女一个菜一个味,也没见她做啥好东西,都是些家里常见的,偏偏做出来味儿就是不一样——吃了舒坦!
菊花微笑着,想那青菜豆渣的味道会更好哩。这油渣还是留着吧,反正过不了几天怕是就要做豆腐、杀猪过年了,到时用来烧豆渣吃。
那豆渣因冬天里温度低,发霉比较慢。可她记得前世里她的母亲是将装豆渣的箩筐用件旧袄子盖严实了,放在大锅里,在灶洞里添上一把火,每天加温一次,上霉就快了。庄稼人通常都有一套自己的生活经验,用起来反而比后来那些公式化的流程要见效的多。
青木吃完一碗玉米糊,头上冒了一层细汗,他问菊花道:“还有青菜么?明儿早上照这样儿做一锅,我带去把夫子尝尝,好不?”
杨氏忙道:“有,有好几棵哩。先一茬黄心菜快吃完了,我就把剩下的全砍回来了,堆在地窖里。一会儿把菜洗好,明早炒炒装上就是了。拿到夫子那,你帮着夫子用炉子炖熟——省得他们读书人不会弄,烧坏了。”
青木忙点头答应了。
菊花说道:“这菜全靠猪油渣吊味儿,不然味道就平常了。”
郑长河也吃得冒汗道:“要是放上些辣椒,那味儿不更好?吃了身上也暖和。”
菊花道:“爹,这黄心菜味儿甜,跟橡子豆腐一起烧也鲜的很。要是放辣子的话,这鲜甜的味儿都叫辣子盖住了。明儿我光烧一锅豆腐,用辣子烧出来把你吃,那个辣一些就不要紧了。”
杨氏白了他一眼道:“这天虽然冷的很,咱们晚上又喜欢窝在火桶里闲话,再吃多了辣子火气更大了。”她想说火气大屙不下来屎,想想正在吃饭哩,便把这话吞了回去。
郑长河抹抹嘴,笑道:“咱听了菊花的话,把那块荒地开出来做了菜园子,还真派了大用场。光辣白菜就腌了两大缸,还有那么些存在地窖里;黄心菜也一直吃。赵三上午还来砍了几棵回去哩——他家的早就吃完了。他说要是早晓得多撒些草灰,能耐寒的话,也跟咱们似的种第二茬了。”
杨氏瞧着青木和菊花道:“还不是这俩娃喜欢捣腾。整天把草灰往地里撒,又盖稻草,晚上盖白天掀,也不嫌麻烦。种完菠菜种芫荽,又种黄心菜。我还想着肯定不得活,哪晓得还真长起来了。”
青木道:“就刚出苗那会子要小心护着,真长大了也不怕了——这菜本就不怕冷的。”
他跟菊花相视而笑。刚撒完种的那几天,他俩不仅撒了草灰,还扯了好些稻草盖在上面,浇水也是用井水来浇的,护得跟什么似的。
菊花笑眯眯地靠在娘的身上,想着那会儿跟哥哥种这菜,也是费了些功夫的。她当时想着,这些菜本来就是能过冬的,只要小心呵护就好了。
她印象中上辈子小时候,过年吃年夜饭时,她母亲就扯了好些菠菜和芫荽回来——那时外面可是在下大雪呢。她说大年三十晚上,吃些绿色的菜有好处,也不管那三十晚上不能吃菠菜的习俗——人说三十晚上吃了菠菜,则来年一年都跌跌碰碰的,不顺利。
所以,她就奇怪了,以前经常看书上说好多地方冬天没青菜,她可是有从大雪地里砍青菜的经历,寒风凛冽中挖胡萝卜回来喂猪也是常有的事。想来是那些地方格外冷。
搞反季节蔬菜成本大,没条件,也没必要——又不是没菜吃,就是种出夏天的黄瓜又卖把哪个?
再说了,那些大棚里长出的菜,到底味儿变了——老天爷让你这个季节长,你偏要违反自然规律,自以为得计,殊不知种出来的早已不是原来的东西了——味儿要差许多。这跟“南橘北枳”一个理儿!冬天里有这几种菜也够了。
虽然新买的地不能开垦,但郑长河还是抽空把地分成一块一块的,挖出地沟,安排好哪块地先开出来种山芋,哪块种玉米。于是,在家的时候就少了。<】</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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