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章 色变(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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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元景还没挪动步子,周十九已经早一步扶起周元贵。

周元贵喝的脸色赤白,掩不住伤心,眼看着周十九,“三弟啊!”

周老夫人皱起眉头,呵斥道:“这孩子怎么这样胡来。”

旁边的郭氏顾不得身子重忙上前去搀了周元贵,“郡王爷别见怪,老爷喝醉了,胡乱说话,”说着吩咐身边的妈妈,“扶老爷去歇着。”

周元贵如何肯走,拉着周十九的手,“三弟啊,小时候是我不好,偷了你的弹弓,我以为你的弹弓能打的准些。”

周元贵这话一出,大家不约而同地松了口气。

琳怡看向周元贵,人说酒后吐真言,说不得只有这个整日无所事事的二老爷才将周十九当作兄弟。

周元贵的眼泪止不住似的往外涌,眼睛开始往周围瞄。

多亏这是家里小宴,要是在族里,周元贵要抓住认错的人不知道有多少。

周元贵安静下来。

郭氏忙着给丈夫擦眼泪,不时地抬头应付周元景和甄氏饱含深意的视线,这样一来顿时手忙脚乱。

琳怡过去帮忙,将解酒茶拿给周十九,周十九扶着周元贵将解酒茶喝下,又和周元景两个一左一右将周元贵架去屋里歇着,郭氏带着下人也忙跟了过去。

安置好周元贵,大家也没有了接着喝酒的兴致。

周老夫人倦了,琳怡和甄氏将周老夫人送回房。

周元景这次没有喝醉,就和甄氏在周老夫人房里侍奉,周十九和琳怡也就回到第二进院子。

两口子梳洗完。

琳怡打发下人出去,看向周十九,“郡王爷有没有听到什么风声?”

周元贵寻周十九说话时,周老夫人露出紧张的神态,甄氏也顾不得盘问周元景,提醒周元景去拦周元贵。

婶娘一家好像是做好了一切幕前准备。现在笑盈盈地看戏。

周十九道:“我让岳父小心些,科道上有什么风吹草动,尽可能地先避开。”

被她猜中了。

琳怡低声道:“是皇后娘娘?”

周十九靠在床边,“我还没和元元说过我家的事。”

周十九说的是康郡王被夺爵。

周十九没说过。她也没主动问,人人都有埋在心底不想说出来的话,更何况周十九的父母去世的早,她一直认为那是周十九不能触碰的地方。说起伤心事,人就难免软弱,周十九人前是从不示弱的。

周十九收起笑容,“我父亲时皇上就有意复康郡王爵位。是我父亲不小心说错了话,不但没有了爵位,前程也断送了。”

既然提起皇后娘娘,这件事必然和皇后娘娘有关。这也就能解释,为什么周十九对当年皇后娘娘父兄惨死的事了解的那么透彻。

周十九道:“帝后刚成亲时,辅政大臣把持朝政,皇上几次想要收揽大权未果,干脆负气不去上朝。是皇后娘娘劝说皇上无论何时都要励精图治,将皇上送出后宫,久而久之每次皇上上朝。皇后必然相送。皇上去养心殿,皇后更是同辇进出,皇上处理政事,皇后娘娘也在养心殿相陪。”

这些话琳怡也就从周十九嘴里听到,无论是在宗室营还是宴席上,竟然都没有女眷提起这些往事。

琳怡道:“养心殿是皇上处理政务的地方,皇后娘娘每次这样相陪,很容易被人说成后宫干政。”

周十九微微一笑看向琳怡,“那时皇上确然要人支持。”

满腔怒气和怨恨无处发放时,唯能解忧的就是枕边人。所以那时帝后感情甚笃。

皇后娘娘聪颖又出自名门,政事上定能替皇上参详,也就是说皇后娘娘很有可能确然干政了。

就像福建水师之事,如果当年大获全胜,皇后娘娘和母家就是扶持皇帝有功,可是水师败了。皇后和母家就成了撺掇皇上的奸佞之臣。不管当年的真相太后娘娘知晓多少,这次皇上旧事重提,定会有有心人将整件事原原本本地说给太后听。

皇后娘娘的父兄,在太后眼里是死的不冤,皇上无过,错的是辅助皇上的臣子。

周十九道:“当年帝后共同出入,民间就有童谣传出,提到了双圣。”

琳怡听到这里脸色也是一变,“双圣说的是皇上和皇后?”帝王被称为‘圣’,双圣就是两个帝王。虽然童谣是好事人传出去的,对于一国之君来说都不免心中留了芥蒂。

周十九细长的眼睛微垂,似是有笑容含在里面,“皇上和宗室子弟聚在一起围猎,有人想借着宗室之口提起这段童谣,我父亲呈给皇上的诗文就有了变动,提到了两次‘圣’字。”

周十九祖上因被夺爵,是所有在场宗室中地位最低的,所以才会被无声无息地利用、陷害。

“如今郡王爷复了家中爵位,公爹也被追封康郡王。”琳怡清澈的眼眸中没有像平常人一样露出怜悯或关切,而是平静中带着一丝暖意。

虽然从前失去的已经拿不回来,现在毕竟也算得了补偿。

周十九微微一笑。

琳怡道:“这次皇后娘娘病好了,景仁宫又复繁盛,从前那些害过皇后娘娘的人自然惴惴不安,定是要想方设法压制皇后娘娘。”帮助皇后娘娘“康健”的她,自然首当其冲。周十九在福建这件事上推波助澜是更是少不了,还有因此事丢爵又复爵的陈家……这样牵连下来,这和皇后娘娘失宠时何其相像。

琳怡的话题没有在家事上纠缠过久,是怕他心里不舒服吧!

周十九的目光不自觉地柔和下来,伸出手去整理琳怡鸦青般的长发,“虽然没料到会来的这样快……总会有法子的。”

能在这时候还神态安稳的人,也就是周十九了吧!

琳怡想起来小时候的事,抿嘴一笑,“我哥哥小时候,听到打雷会害怕,父亲就教训哥哥,男人心性要坚如磐石那含冤负屈的成什么样子。以后但凡有雷声就到院子里去听。”哥哥信以为真吓得脸色苍白,小萧氏还因此哭一鼻子。

不过从此之后哥哥是再也不怕雷声了。

周十九揽住琳怡的腰身将她抱在怀里,靠在琳怡耳边低声道,“元元是笑话我?”

“没有。”琳怡笑一声,“我是说郡王爷品行坚韧,和常人不一样。”都到了这个时候,也就他们会苦中作乐,否则面对太后娘娘和众多虎视眈眈的目光,哪个还能笑出来。

对着月光,周十九嘴边只有淡淡的笑容。“不劝劝我?”女眷遇到这种事,就算不是神情慌张,也会问他打算吧!女人关切的都是这个家,琳怡因姻家生气,不也是因为姻家的安危吗?

琳怡笑道:“我不是是非不分黑白不明,劝郡王爷投靠淑妃娘娘还是太后娘娘?投诚陷害皇后娘娘?我们本来什么也没做,这样一来岂不是心里有鬼?再说,五王爷那边就真的那么好去?这时候过去就是站明立场。先不说新帝如何,就是拥立储君也太早了些。”光是想想宁平侯一家,给那些人当牛做马真的会换来好下场?

周十九这时发现。对于怀中的妻子,他要了解的还太多。

琳怡轻轻闭上眼睛,“皇后娘娘的事早就有了,我们避也避不开,早来总比晚来好,免得整日也是要提心吊胆,太后娘娘的疑心也要有个交代……我就是担心父亲……父亲在科道本就容易与人交恶。”父亲不像周十九凡事看得清又懂得转圜。

周十九道:“我会多注意岳父那边,一旦有风吹草动先去告知岳父。”

琳怡在周十九怀里颌首,“明日我想回去看看祖母和母亲,再问问和郑家结亲的事如何了。”

这么快就开始安排内宅的事。

周十九微微一笑。“去吧,明日我让人送头鹿过去。过段日子有时间了我再和你哥哥一起去打猎。”

虽嘴上说的轻松,两个人毕竟都有心事,翻来覆去好久都没睡着。婆子来喊起,琳怡睁开酸涩的眼睛,像是一夜没合眼。周十九吩咐丫鬟打来冷水。用冷水洗过脸才神采奕奕的穿了官服上朝去了。

琳怡又躺了一会儿,等到天将亮起身梳洗,交代好中馈回去广平侯府。

小萧氏这些日子正为和郑家联姻的事着急,嘴唇上也起了水泡,看到琳怡回来了露出笑容,“想让你回来,又怕你回来的太勤会被人说闲话。”

琳怡笑着道:“谁叫我嫁的近呢,要是远了真是想回也回不来。这几日府里没事我就多回来几趟,过阵子到了点秋的时候就真的没时间了。”庄子上开始交秋收才是真正要忙的时候。

小萧氏听了点头,不疑有他。

琳怡就问起陈允远,“父亲这些日子如何?”

小萧氏笑:“只是衙门里忙,身子都好着。”

小萧氏还是一贯的不打听政事,现在祖母也病了,父亲就算想说身边也没有了人。

“母亲,”琳怡叫住小萧氏,“到底有什么事不能和我说,我也好替母亲出出主意,是不是哥哥的亲事?”

小萧氏支支吾吾,“上次我自己去郑家看郑老夫人,惠和郡主提起郑七小姐,当着你二婶和好多女眷的面我可是好一阵子夸,临走的时候惠和郡主又送了我一套头面,现在想起来是不是那次让人误解了,这门亲事怎么好不答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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