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桧笑了,“小乙第一次参加,自然有许多不适,没甚关系。
就如三哥所言,多来几次也就习惯了……呵呵,不过一会儿会有贵客前来,小乙可切莫失态,以免被人怪罪。说起来,我与小乙这一次,也算是第二次相见了。”
秦桧一派儒雅之色,说起话来,也是柔声细气。
他本是江宁人,早先也只是个乡村教师。后来得了用,当上太学学正,而后出任职方员外郎的职务。入京时间不算长,也算不得短,所以说起话来,虽然是开封官话口音,却还带着几分江宁的乡土之气。以至于玉尹费了好大劲,才听懂了他的意思。
忙不迭向秦桧感激,可内心里却嘀咕:这奸贼,看上去倒是一表人才。
“员外郎曾见过小乙?”
“哈哈,当日小乙大相国寺一曲《梁祝》,使得是出神入化。某当日正好也在,故而曾领教小乙风采。恨当时不得识,否则早就与小乙亲热,那会等到今日?”
秦桧说起话来,让人感觉颇为舒服。
只是那‘亲热’二字用的……虽然在这个时代,亲热是表示要多交往,多盘桓的意思,可依旧让玉尹毛骨悚然。亲热?和你这么一个卖国贼亲热,岂不是同流合污?
只是而今秦桧的名声不差,更是坚定的主战派。
甚至连李纲对他也非常赞赏,玉尹也无法表露出不敬之色。
心中不住苦笑,一边与两人客套,一边有些坐立不安。
“我道是谁,不过一鄙夫尔,羞与尔同席。”
三人这边说着话,一个突兀的声音响起,顿时让玉尹变了脸色。
扭头看去,却见一旁端坐一个青年,一身锦衣华服,头戴东坡巾,鬓变还插着一朵杏花。长的确是一表人才,只是那眼眉儿往上翻,嘴角往上翘,一脸不屑之色。
玉尹不认得这青年,有些疑惑。
而秦桧,则眉头一蹙,露出不快之色。
高尧卿显然认得这青年,冷哼了一声,脸上却带着笑容,“我道是哪个?确是王衙内。”
青年脸一红,勃然大怒。
“高尧卿,你欲何为?”
“不欲如何,只不过觉得小乙虽出身市井,却总好过有些人,卑躬屈膝,硬要去喊着别人做阿爹强。”
“你……”
秦桧低声道:“此人名叫王胜,是王相公的本家侄儿。
倒有些才华,只是其人凉薄,贪恋权势……王相公膝下无子,这厮来了东京后,明明父母尚在,却要拜王相公为父。不过王相公到头来没有答应,以至于成了笑话。能作得几首好诗,也能弹奏一手好琴,在这开封府嘛……倒还有些名气。”
玉尹陡然有一种强烈的错乱感。
你秦桧居然说别人的品性不好?你又能好到哪里?
就在他不知道该如何开口时,忽听亭外传来一阵悦耳的环佩声响。
只见一三旬美妇,在茂德帝姬和柔福帝姬的陪同下,缓缓走上了小桥,正往亭中行来。
秦桧忙上前道:“衙内稍安勿躁,主人来了。”
“啊!”
高尧卿忙回过身,不再理睬王胜。
不过,玉尹却看到王胜目光凶恶的瞪着自己,心里不免奇怪:羞辱你的又不是我,你找高尧卿去呗?瞪着我作甚?这厮真是古怪,放着正主不找,偏来看着我。
但旋即想来,玉尹又明白了。
这王胜,还真就不敢去招惹高尧卿。
论官职的话,高俅比不得王黼。可是论在徽宗皇帝心目中的地位,却又不分伯仲。
高尧卿是高俅的小儿子,正经衙内;王胜……却只是王黼的侄子。曾想要拜王黼为老爹,结果还被拒绝了,以至于沦为笑柄。这种人,又怎敢去找高尧卿麻烦?
欺软怕硬!
玉尹心里冷笑一声,旋即便不把此人放在心上。
反正老子明天就走,哪有那闲情逸致与你计较?就算你那本家叔父王黼是太宰又如何?如果我记得不错,就在今年底,你那本家相公叔父,便要失去皇帝宠信……
想到这里,玉尹反而挺起了胸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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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旬美妇,正是李清照。
她在两位帝姬的陪同下走进小亭,若秋水一般的目光,在玉尹身上扫了一下,微微一笑。
她,似乎是在对我笑?
玉尹心里好生奇怪,同时又有一种莫名的激动。
这种激动,哪怕是先前见到茂德帝姬和柔福帝姬时也未曾有过。说实话,初次与岳飞相见时,本应该有这般激动心情。可惜当时醋性大发,以至于光顾着生气,却忘了激动。而眼前这女子,已是徐娘半老。论相貌,即便风韵犹存,可是和一旁的赵福金比,少了些端庄成熟;和赵多福比,又没有那种青春的光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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