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战利品数字还未报上来,但吴为已心知肚明数量绝计不会小了。就在中军大营外,实际上安塞营的长枪大盾阵还在严阵以待,不断地还有后援部队陆续赶来,他们防备的其实主要就是对面的延绥镇!不为别的,现在战场上马匹,兵器,财物到处都是,官军们早已红了眼,若非见安塞营刚才声势惊人,颇为忌惮,恐怕早就扑上来抢夺了。这年头,贼过如梳,兵过如篦可不是虚言!对穷疯了的官军来说,他们能将战场变成一片白地,就连流贼的首级,在他们眼中也都是白花花的银子!
虽然现在名义上还是战时,自家份属延绥镇总兵杜文焕节制,但他若想假公济私,强令安塞营将吞到肚中的肥肉吐出来也是万万不能。亲兄弟还要明算账呢,何况上下级之间?因为王祯的缘故,吴为对延绥镇本来就没有什么好感,而且安塞营这次伤亡不小,这些都是他们以生命为代价换来的战利品,要让他们白白让出那是万万不能!
杨鹤以中纪委主任(都御使)身份出任三边总督,节制三巡抚九总兵,位高权重,地位超然,象战利品如何分派这等琐事与其关系不大,向来也未曾有过争执,因此适才便没有多想。他刚刚赞过吴十一等三人,欲待颁下赏格,突然微觉帐中气氛不对,看向众将时,见其都是挤眉弄眼,神色古怪,包括杜文焕也是面有不豫,神思电转之下马上意识到问题所在。此番自家布下三正四隅之网,劳动三镇数万大军,一路衔尾追赶流贼数百里,眼前众人个个都吃了不少辛苦,战利品竟然都归了眼前这个守株待兔的吴为!
意识到这一点后,杨鹤马上抿紧了嘴唇,眉头微微皱了起来,作为三边总督,他的职责是协调辖下各镇共同作战,防敌御寇,而赏功罚罪也是其份内之事,作到公平二字尤为重要。如今朝廷粮饷不继,欠饷多的已达到一年有余,已经严重影响了自己的命令效力。自己每到一处巡查,最常见的景象就是“多兵摆列武场,金风如箭,馁而病、僵而仆者且纷纷见告矣”,“每点一兵,有单衣者,有无绔者,有少鞋袜者......”,大家伙的日子都过得苦啊!可朝廷没钱,又有什么法子?这次为了围剿“二王”,自己拼了老命,向天子苦苦哀求来10万两银子的内帑,又以流贼所掳掠的财物诱之,方才顺利调集起几万大军。大伙儿可都眼巴巴地盯着这些财物,好补上这几年欠饷的饥荒,过上一个大肥年呐,这下竟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可安塞营也不知用的什么法子,竟然以一支连经制之师都算不上的地方团练,堂堂正正地击败了数万流贼大军,而且是那种斩帅破军的全歼,干净利落之极!这就有些难办了,按以往的规矩,谁夺到手的就是谁的,断没有让其将战利品吐出来的道理。而且安塞营这次斩获巨寇首级颇多,加上大量普通贼寇的首级,自己这次随军带来的10万两银子都不知能否支撑得住!
这么一来事情就难办了,几万剿贼大军在这寒冬腊月,冰天雪地里长途跋涉数百里,吃了这许多辛苦,一路冻馁而死的为数亦不在少数,到头来竟落了个竹篮打水一场空!这缺衣少食的,眼看这年就过不去!一想到群情汹汹可能带来的严重后果,杨鹤就不禁打了个寒战,七月间辽东巡抚毕自肃被闹饷乱兵捶击重伤后愤而自尽,自己可不要蹈了他的覆辙!他本来想先向三人颁下赏格,再详细询问他们利用热气球杀敌的详细过程,此刻为自家担上了心事,竟一下子完全丧失了兴致。
杨鹤左右为难,沉吟不语,吴为是有心的人,见状哪里还有个不明白的,他早就想好了,钱财对自己来说根本就不算事儿,自己拥有光门,能来钱的道道太多了,只要自己愿意,200块人民币一两的工业白银自己可以成吨成吨地往明朝运,而粮食就更不是问题了,自己在安塞的库房中可还有近二十万石的存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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