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侗虽然久不在汴梁城,但毕竟也算官场中人,得知赵佶身份后不免面容一肃,上前致礼。
赵佶疾行几步,走到周侗面前,朗笑道:“周老师你武艺高深,实在令小王大开眼界!”
“匹夫之勇罢了,让端王爷见笑了。”周侗客气回道。
赵佶正是求才若渴的状态,见到周侗如此璀璨遗珠,自然不会轻易放过,当下便盛情相邀,要请周侗宴饮。周侗退却不过,只得应承下来,他虽然在禁军里尚保留着官阶品位,但已经许多年没有实际的差遣,在野多年,倒也不必担心武将结好宗亲的忌讳。
这时候禁军诸班直的日常操练也已经结束,赵佶又聚齐了上次那些保护他的侍卫们,一行人便一起出了营门。林冲自是恭顺的跟在师傅身后,而那徐宁也臊眉耷眼跟了上来,望向周侗的眼神满是敬慕,很有一种脑残粉的感觉。
因为禁军不得夜宿营外,赵佶便在云骑桥附近寻了一个酒家,宴请众人。
席上,赵佶不免跟周侗探讨起武功之道,他的武功虽然不算高明,但眼界见识却不低。一番谈论下来,周侗原本只是抱着应酬的心思,可是听到赵佶诸多见解后,竟赫然现这位端王爷言谈之间有的放矢,分明是对武功一道颇有研究精擅,不免大感好奇。
赵佶瞧出周侗疑惑之色,便笑道:“不瞒周老师讲,小王自幼体弱,虽得后天调养,可是这身体终究不大顺畅。前几年得遇武林异人,学到一些打熬气劲的内功,因此对武功一道,实在是抱有很大好感。所以见到周老师你这样的宗师高手,一定要结交一番!”
周侗心里疑惑消褪,继而认真跟赵佶讲起许多自己在武道上的见解。一番深谈,赵佶益感觉这周侗对武道的理解深刻,不管讲起哪一路的武功,都能一针见血,见解渊博之处,竟连乔峰都远远不及。赵佶因此益好奇,不免好奇道:“周老师,你在武功一道已是宗师造诣,内外兼修,可是为什么令徒似乎并未学过内功?还有,我观禁军诸班直将士虽然悍勇,但真正内外兼备的却不多见……”
听到这话,周侗不免叹息一声,旋即便说道:“端王爷您既然也学武功,应该明白,内功一道,那需要由浅至深的经年打磨。非是我敝扫自珍不肯传授,实在是传授了也无用处。三年内功修炼,抵不过战阵上流矢一,战场上杀敌,需要的终究是一刀见血断头的硬套路。况且,要学内功,少不了汤药调理身子,这些花费一人两人尚可支持,可是咱们大宋养的禁军可是百十万之多!一人一餐多加一文,一年下来便要多费百千万贯之巨!”
赵佶听周侗讲出的数字,同样感到咂舌不已,这种账最怕细算,两嘴一吧嗒简单,却是金山银山也满足不了这种消耗!
周侗又感慨道:“况且,习练内功那也不是简单口诀法门相授就能学成的,一分一毫的偏差,内息稍稍走岔了,就能害了一条生猛汉子的性命。我这劣徒终究也是打算从军,也没有耐心沉下性子来练上十年八载的内功,与其教他一些半生不熟的法门浪费光阴,不如教他一些硬桥硬马、实实在在保命功夫。”
赵佶闻言后,不免有些失望道:“依周老师你所言,这武功在战阵上终究无甚用处?”
“这却不然。”周侗摇了摇头,说道:“当年熙宁开边,御拳馆教习门生组成天武军,在横山那山野之间屡建功勋,歼灭了数倍于己的羌人,战果赫赫!”
听到这话,赵佶不免又奇道:“既有如此赫赫战功,那朝廷为什么又要裁撤了御拳馆?”
“终究还是得不偿失,杀敌自损,这是战阵上不变的至理。拗相公施行新政,朝野上下开源节流,御拳馆耗费公帑良多,训出一名门生,诸班直里却能养出上百精兵。因此,御拳馆自是当其冲,被裁撤下来。没了御拳馆,天武军也是形同虚设,被撤了军。”
周侗长叹一声道:“我这次进京,是因为听说朝廷兴武备,或要用兵西夏,因此便想求告诸位相公,能否重开御拳馆。御拳馆花费虽多,但确能培养出百战悍卒,可为军中尖刀,若调度施用得当,克阵破敌不在话下。人命不是钱财能衡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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