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烈月闭上了眼睛,她今晚是怎么了,被风絮的箫声影响了吗?怎会不由自主的想到那个人?他以前也常在月下的深夜里,吹着那些带着淡淡忧愁的曲子,有时候她自己也分不清,会纳惜抒,是不是因为,惜抒也和他一般,能吹着那些动人的曲子。
再次睁开眼睛时,里面的恍惚已经不复存在。回到风絮身边,西烈月晃了晃空杯子,说道:“风絮,陪我喝酒吧。”
风絮爽快地应道:“好!”反正今天他也什么都不想说,不想去想,只要一醉方休。
两人就这样不言不语,你一杯我一杯,当房间里第十坛炙荆倒地之后,风絮已经醉得不省人事。西烈月轻笑着站起身,才觉得天旋地转,扶着桌子休息了一会,才算缓过劲来。
西烈月蹒跚地走出天涯芳草,出了石门,竟然忍不住吐了出来,蹲在路边休息了一会,西烈月一边抚着额头,一边懊恼,今天真是太放纵自己了,果然是心情越是不好的时候,喝酒越容易醉。
她现在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要怎么回宫呢?
不行,还是要回去。不然紫竹一定会担心,今天她出来只告诉她一个人,要是她今晚不回去,估计她一定得急疯了,慌不择路之下,一定会求助大内侍卫总管李缘,到时她这个一国之君就要被狼狈地抬回去了。
西烈月轻拍着胸膛顺气,她还真佩服自己,这个时候还有心情调调侃自己,好久没醉过了,快五年了吧。
深吸了一口气,感觉好点了,西烈月慢慢站起身来,谁知,才站起来,一阵眩晕袭来,脚下根本站不住,眼看就要载到在地,一只有力的手臂接住了她下滑的身体,西烈月倒进一个温暖的胸膛里。
安沁宣抱着醉得不醒人事的西烈月,低笑道:“不能喝逞什么能。”看到她走出小楼摇晃的样子和一身的酒气,就知道她喝了很多酒。借着月光,摩挲着她的脸颊,睡着的她,少了那份锐气,柔美了很多,她,是个很美的女人,不过,他还是比较喜欢那个有着凌厉气势的她。
轻轻摸了摸她的鼻子,安沁宣忽然觉得和慕容舒清的赌约还不赖。
脸上痒痒的感觉,让本来就不安稳的西烈月勉强睁开了眼,只见眼前一张脸晃来晃去,就是看不清楚长的什么样子,可是可以感觉得到,依靠着的怀抱坚实而温暖。轻轻摇了摇混沌的头,终于看见了一双狭长的凤眼,邪气十足。这双眼她认识,是:“宣……”
不受控制的眩晕再次袭来,西烈月又一次陷入昏迷。
第一丝阳光刺破暮云,撕碎了夜的黑幕,带来了黎明的曙光,也预示着新的一天又要来临了。当第一缕阳光出现的时候,你会发现,光芒很快就能晕染整个天际。
“来人!”从陛下寝宫传来一声轻呵,让守在殿外打着呵气的奴才和在附近巡视的宫侍精神都是一震,两个宫奴立刻推门进入,跪在屏风前面,等着陛下吩咐。
紫竹也从旁边的小间里赶过来,小心绕过屏风,只见西烈月一手轻敲着头,一手撑着床沿坐在床上,眼睛微闭着,眉头却是紧锁着,表情有些懊恼。一头微乱的墨黑发丝再加上她的白锻睡袍,让酒醉刚醒的她看起来既慵懒,又危险。
紫竹暗暗咽了一口口水,才小心翼翼地走到西烈月身边,一边轻柔的给她按摩头部,一边小声问道:“陛下,您有什么吩咐。”
西烈月享受着紫竹力道合适的轻柔按摩,疼痛得到了缓解,心情似乎也稍稍好些,低声说道:“紫竹留下,其他人退下。”
“是。”屏风外的宫奴长长舒了一口气,动作迅速的赶紧退了下去。
良久之后,西烈月才问道:“朕是怎么回来的?”她醉成这样,肯定不可能自己回宫。而最后看见的那双眼睛,是真实存在,还是对那男子印象太深刻,恍惚间看错了?
紫竹观察了一下陛下的神情,看起来很平静,没什么异样,斟酌了一会,才如实回道:“昨晚一个白衣男子抱着陛下,跃进殿内,将您放在床上就离开了,动作极快,看不清楚样貌。”
想起昨晚,她还真是被惊出了一身冷汗,陛下迟迟未归,她也不敢轻举妄动。就在她坐立不安,左右为难的时候,一个白衣男子忽然闯进陛下的寝宫,吓得她正要叫,却被那男子隔空点穴,顿时既不能动也叫不出来。只得盯着男子的背阴,谁知竟然看见他怀里还抱着昏迷不醒的陛下。他将陛下轻柔地放在床上,还在陛下唇上印下了一个吻,最后又像来的时候一样消失得无影无踪。
好在陛下只是醉了而已,可是那个男子是什么人呢?好大的胆子,竟然敢偷吻陛下,当然,这点她还是不打算和陛下说,以免龙颜大怒。小心地观察西烈月的表情,好在她只是沉默不语。
西烈月最后挥挥手,说道:“退下吧。”
“是。”紫竹看她的精神好像比刚醒来的时候好了很多,才放心退了出去。
只是才走到殿门,西烈月的声音再一次传来,这次显得有些焦急:“等等。朕的玉佩呢?”那是父亲送给她的成年生日礼物,一块冰种翠色碧波逐浪佩件,是她便装是最喜欢带的,可是却没在床头看见。
紫竹一惊,她当然知道那块玉佩,那是陛下最中意的物件之一。可是,昨晚确实没有看见,紫竹立刻跪倒在地,老实回道:“给陛下换衣服的时候没发现玉佩,奴才立刻去找。”
“算了,别找了,退下吧。”那玉佩,她是带出去了的,现在找不着,要不就是路上掉了,要不就是……他拿走了。
“是。”紫竹静静得退了出去,陛下虽然说不用找了,可是她还是要在宫里和殿内再找找,或许没注意掉在宫里了也说不定。
西烈月坐在床上,脑子里不断出现的,是那双邪魅祸世的眼,还有冷邪促狭的笑。
那个男子,是什么人?
他拿走她的玉佩,是无心还是故意。
他出现在她身边,是一场偶然,还有又一次的阴谋设计。
“来人。”同样是一声轻呵,也吓坏了外面的人。熙王府的管事战战兢兢地推开房门,只见西烈倩微微喘着气,脸色阴鹜,神色更是焦躁。
赶紧上前一步,回道:“奴才在。”以前的王爷身体不好,偶尔也会发些脾气,就是近段时间有些反常,时好时坏的。
西烈倩轻咳了两声,气息都未调好,就马上问道:“云袂还没到吗?”
管事尴尬又慌张地摇摇头。说起这个就更是奇怪了,不知道那个云袂有什么魅力,让王爷喜欢成这样,王爷每次去见过他之后,不仅心情大好,连身体好像也精神不少,这也就难怪王爷片刻也不想离开他了,以前还是经常去天涯芳草,现在是常接到府上来了,依她看,估计不用多久,这个云袂就能飞上枝头了。
西烈倩用力锤了一下桌子,原来放在桌上的杯子被震得哐当作响,“还愣着干什么,再给本王去请。”
王爷的脾气,是越来越暴躁了,官家一边连连说:“是是是。”一边赶快退了出去。才掩上房门,就看见在小厮的陪同下,闲闲漫步而来的云袂,管事立刻推开门,说道:“王爷王爷,云袂公子到了。”
西烈倩一听云袂到了,立刻来了精神,连忙起身说道:“快请。”
云袂进了屋内,不卑不亢,微微躬身行礼,说道:“见过王爷。”
西烈倩高兴地握住云袂的手,开心地笑道:“袂,你来了。”
两人双双了圆桌上坐下,云袂不着痕迹地抽回手,笑道:“王爷先坐下,您脸色不好,云袂带了些好茶,陪王爷喝喝茶。”
还是云袂最懂得她的心,西烈倩笑道:“好。”
云袂却不是先将茶叶放入沸水之中,而是从腰间拿出一个小锦囊,将里边的白色花瓣倒出捧在手心上,微微揉搓了一会,小心的放入一旁的香炉里,直到将锦囊里的全部花瓣都放进炉中,云袂才慢条斯理的开始泡茶。
不一会儿,屋子里就弥漫着一股浓郁的香气,西烈倩用力地吸了好几口,顿时觉得神清气爽,原来心中地烦闷也一扫而光,这是云袂身上常常散发的味道,真是让人心醉。
云袂待她有些熏熏然的时候,才将手中的茶递到西烈倩手中,“王爷请。”
西烈倩接过云袂递过来的茶,也顺便握住了这双修长白皙的手,轻轻地摩挲着,“袂,你真是能干,你一来,本王心里那股烦躁不安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不如你就跟了本王,本王封你为侧君。”这样甚好,有他在她身边,日日陪伴,岂不美哉。
云袂的手一僵,随即微笑着摇摇头,回道:“王爷说笑了,云袂不过是个伶人,没有这个福分。”
西烈倩以为他这是欲擒故纵之术,于是更用力的握着云袂的手,大声说道:“本王说有就有。明日本王就去向风絮要人,正是纳你入门。”
云袂看她如此坚决,倒是有些慌了神,他可不想跟着什么王爷,他是半点也不稀罕,他只要跟着风絮就好,云袂立刻回道:“王爷且慢,云袂始终是天涯芳草的人,实在不配踏足侯门——”
看他急于解释的样子,莫不是他不想跟着她?西烈倩显然有些生气,不等云袂说完,直接打断她的话,说道:“本王说了,没什么配不配的,你只要安心跟着本王就是。”她堂堂王爷,纳个人有谁敢多言。
云袂微微低下头,知道不能莽撞行事,想了想,云袂反手将西烈倩的手紧紧握着手里,眼睛凝视着她,有些艰难地说道:“云袂知道王爷是为了我好,可是您是堂堂王爷,在文武百官及百姓心中是高贵而明智的,实在不该有个伶人侧君。王爷若需要,云袂可以常常到府里来。”
云袂低沉而舒缓的话语,让西烈倩忽然回过神来,云袂再好,终究是个伶人,若是她真的纳他为侧君的确是要受人讥笑的,那些有识之士,怕也要看轻了她,这对于她谋大事会是一个阻碍。
其实如果不给云袂名分,将他接到府上,做个侍君倒也是无所谓的,只是刚才一时冲昏了头,已经说了侧君的名分,现在又说侍君,也说不出口,既然他自己愿意常常过来,此时暂且不提也罢。
西烈倩伸手轻轻拍着云袂的脸颊,好似无可奈何的样子,笑道:“好吧,随你。”一边说着,一边将云袂的脸颊抬起,一脸暧昧地说道:“只是本王觉得一刻也离不开你,如何是好?”
云袂识趣的起身,将西烈倩轻轻抱在怀里,向内室的床榻走去,红帐绫罗间,春色无边。
(请记住本站地址:www.doupo7.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