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微微敛眉,这才颔首,然而文全显然是受了伤,神色也满是惊慌。我想了想,这才说道:“罢了,你就算跟着我们去,其实也是于事无补,不过白白连累罢了。”
“不,小人至少还会赶马车。”然而文全却并没有欢喜离开,反而是咬了咬牙,目光之中竟然带着几分恳求,“小人什么也不会,也帮不到姑娘什么忙,然而姑娘若是要人驾车前往,小人是万万不敢离开的。”
我心中只觉得诧异,失笑道:“我要去的地方可不会再是商山了,你方才也瞧见了,此行困难重重,生死都命悬一线。我未必能护住你,你不过是在王府之中当差,过一份安生日子罢了,何必要与我同去那样危险的地方。”
然而文全却只是直直看着我,过了好一会儿这才说道:“奴才的娘亲生了重病,那个时候没有一个人知道。是小姐让人请了大夫,还给了娘亲银子,还让娘亲不要告诉奴才。”
我一愣,“当时是听你说起罢了,因此才叫宋管家去照料了一番。说起来不过是举手之劳,你何必如此放在心上?”
他虽然受了伤,然而此刻神色却肃然郑重,“对小姐来说不过是小事,但是对奴才来说,奴才只有这一个娘亲,对奴才而言,就是救命之恩一般。”
我伸手抓住他的手腕,低声道:“你家中既然还有母亲,如果此行真的出了什么意外,你是否忍心看着你母亲白发人送黑发人?况且你当日哀求宋管家,他原本就已经想要出手帮你,我不过是顺水推舟而已。”
成民已经伸手架住了文全,“你不会武功,去了反而是无益,倒不如留在这里,保全自己性命也是好的。”
我亦笑了起来,徐徐道:“行了,去帮我们将门打开吧。然后回到自己家中去,或者想办法带着母亲离开京都,免得被宋王找到。”
他似乎还想要说什么,然而我已经松开了手,车帘垂落下来,将外头的一切全都阻隔在了外面。此去黎世,我的确事没有什么全身而退的把握,既然如此,何必还要旁人与我一起送命。
外头慢慢传来了城门洞开的声音,一群百姓陡然蜂拥冲了出去。人人都察觉到了帝都之中,犹如暴风雷雨将至的沉闷气息,恨不能逃得越远越好。马车也很快动了起来,外头传来了成民熟悉的声音,他微微颔首道:“成民无用,让姑娘受惊了。”
“怎么会,你来的恰是时候。”我松了一口气,此刻芸儿似乎整个人也都已经吓到了,伸手抓住我的手腕,一句话都不敢多说。马车继续前行,官道之中人烟稀少,速度倒是很快,长风吹过,就连成民的声音都变得有几分模糊起来。
“属下三日前忽然接到密令,因此不告而别,还请姑娘恕罪才是。”
我心中一动,过了好一会儿才说道:“方才和我说话的那个人,可是参知政事柳大人的公子?你三日前忽然不见了踪影,只怕是去了柳大人府邸上吧。只是可惜,三日功夫,宋王竟然已经足以翻江倒海,将局面变成今日如此地步。”
外头的马车陡然沉默了下来,过了好一会儿,成民这才笑了一声,“小姐聪慧,果然什么都瞒不过小姐的法眼。”
当日那男子曾经在我耳边说过商山四皓,虽然不过是简短几个字,然而我对人的声音却始终还是记得清楚。他方才站在马车边和我说话的时候,我便觉得万分熟悉,脑海之中灵光一闪,自然是知道了来人究竟是什么身份。
参知政事已经是位同副相,况且当日柳大人在秦王府邸之中走动,倒也不算少了。只是从前来往,终究都不过是靠一张请柬,柳大人自己从来不曾到过秦王府,但是此刻成民去了参知政事府邸,而后柳家的公子又带人前来相助,我纵然是再天真,终究也还是明白了些什么。
只是此中事情复杂,很多东西不好多说。况且我现在的心神,终究也不在这些错综复杂的棋局之上。任凭政治阴谋如何纠缠交错,然而我一心所牵挂的,终究还是与燕云十六州交战的森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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