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不曾进门,就听见芸儿姑娘说要为我端吃食来,真是受宠若惊。”石崇的笑声从门外传来,唇角微微带着笑意。
“公子素来胃口不好,难得肯来,不如尝一尝奴婢的手艺吧。”芸儿对烹饪倒是十分有天分,因此含笑道,“那么奴婢就告退了。”
“我倒是想吃一叠金糕卷,若是不嫌麻烦的话,帮我做一叠来吧。”我看了石崇一眼,忽然开口说道。
金糕卷味道其实也并非多么美味,然而却颇为耗费功夫,芸儿微微一怔, 也就退了下去。倒是石崇转过脸来我看了一眼,笑了一声道:“看来碧清是有话要对我说,否则就不会要做金糕卷来留人了。”
“不是我有话要对你说,而是你如此兴致勃勃前来,恐怕是有话要对我说才是。”我用手撑着下巴,心中却想着朝晖离开时候对我说的那番话,难免就有些懒洋洋的。
“你蕙质兰心,果然什么事情都瞒不过你。我要和你说的事情简单,却也未必简单。当日我曾有一仓库的茶叶,不知道你可还记得?”石崇坐在我的对面,看着桌子上空着的一只杯子,似乎有些诧异,“殿下方才来过么?”
“是朝晖。”我摇了摇头,“他来向我辞行,说是要搬出秦王府,因为三个月之后,就会举行国考。其实秦王府邸之中未必不清净,我现在才想明白过来,他的意思,恐怕是不愿意和森爵再有什么瓜葛才是。”
他不肯受袁家的帮助,自然也不肯受秦王扶持,那么和苏裴安又有什么差别?这么做,其实是对森爵无声的拒绝。我对政治的触觉依然驽钝,然而森爵想必是一定知道的,竟然也对此事放任不管,我倒是隐隐有些忧虑。
“碧清是害怕,秦王殿下会怀恨在心么?”石崇倒是忍不住笑了起来,学着我的样子用手撑着下巴,他有一张清俊的脸,此刻看上去倒像是一副山水画画出来似的。
“当然不是。”在石崇身边,是没有什么话不能说的,“只是我很奇怪,是否森爵认为朝晖现在无足轻重,所以并不在乎他是否效忠自己?”
“是与不是,其实又有什么关系?”石崇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声音柔和,“照我说,秦王殿下只怕未必不曾对朝晖另眼相看,然而他毕竟是一介布衣,又是在铂则帝都之中,若想出头,可谓是难于登天。天下风气如此,碧清你不会不明白。况且秦王不在意他,对朝晖来说其实是一件好事。我们从崇德城出发,我与他共坐一辆马车,这个人……不会是池中物,然而要化龙而飞,还有一条很长的路要走。”
“化龙?”我微微吃了一惊,终于忍不住笑了起来,“我倒是少见听到你这样评价一个人,是在难得。不过你说的没错,朝晖今时今日,要走的路还很长。他的路,和我的路,都猜刚刚开始而已,多想无益。”
“你明白就好。”石崇终于坐起了身子,“我今日来找你,是因为数日之后,皇上会设宴芙蓉园,我不知道秦王殿下究竟作何打算。但是你如今身份微妙,去与不去,都在两分之说。”
我端起了手中的茶杯,原本是觉得口渴,然而此刻凑到了唇边,一时间只觉得心烦意乱,竟然又放了回去,过了许久才说道:“设宴芙蓉园,我去做什么?且不说我在森爵身边无名无分,就算有了名分,一个藤妾有和资格去皇上的晚宴?”
“当日王太后召见你入宫的时候,我听说你全身而退,那个时候我就在想,恐怕你也是在王太后面前允诺,不敢觊觎秦王妃位,所以才能就此作罢,现在看来,是果然如此了。”他摇了摇头,似乎有几分惋惜神色。
我倒是真的诧异起来,“我原本以为你又要斥责我懦而不争了。”
“自然不是,一进一退,原本就是兵家之道。一路高歌猛进刚直不阿,那才危险。在太后面前,何须嘴硬强撑。最重要的,是秦王殿下心中怎么想。”石崇道。
我的手指在瓷杯上绕过一圈,这才说道:“此事倒也未必,我之所以说这样的话,是因为森爵和袁家院系密切,远比我预料之中的还要深厚。当日你信誓旦旦,恐怕也是忽略了皇储之争,有时候世家门阀之力,远比其他任何东西都要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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