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事我可以不明白,但是我不能事事都不明白,那不是聪明,那是愚蠢。”我的声音冷淡,我想,从前的我一定不会这样咄咄逼人,可是现在的我,和从前的我,已经不再是一个人了。
“我们的计划,便是在崇德城之中引起内乱,让苏裴安自顾不暇,石崇已经前去拦截那一对从百济而来的密探,我们要刚在石崇和他们会面之前,毁掉所有的布局。”森爵看着我,一字一句的说道。
我不理解,为什么这件事不能对我说。我咬了咬嘴唇,“你们为什么瞒着我?”
森爵摇了摇头,他看了我一眼,又将目光落在那受伤的男子身上,“这件事情,本来没有瞒着你的必要,只是不想走漏了风声,所以不曾刻意提起罢了。你如果问我,我不会不说。”
我的心这才松了下来,是在沈府之中呆的久了吧,我竟然这样害怕别人欺骗我,害怕他们将我看成是可有可无的存在。
然而不过转念一想,我蓦地问道:“你回答了我们此行的目的,但是你还是没有告诉我,森爵,究竟是从什么时候起,你和石崇结盟?”
他并没有回答我,只是深深看了我一眼,“碧清,我方才不是对你说过么,有些事情你知道了,未必比不知道要好。我将此行目的告诉你,是因为你也牵涉其中,告诉你可以让你觉得心安,并无不可。但是和石崇的事情,却恕我不能说得更多了。也许对你来说,瞒着你便是不信任你,但是我却想要你信我,我也有自己的苦衷和摇摆不定。这件事到了时机适合的时候,我自然会说。”
森爵素来沉默寡言,即便我们一路并肩同行,他多半时候也是沉默的,像是一泓深不可测的泉,不动声色。此刻竟然会解释这么多,我看着他俊朗的脸,这么多日来奔波忙碌,他还是清雅如兰,哪怕衣襟上有血渍和污泥,却依然不染尘埃。
我终于觉得疲倦,不想再和他继续为此事争执。我伸出手为他拂去衣上的尘土,“我明白了,既然你觉得有些事不该我知道,那么我不去问就是了。更何况,我也有我自己的秘密,将心比心,是我急躁了。”
他长得高,我抬起手去触碰他的衣襟,他却正好回过头来看我,下巴便从我的手背上刮过去,因为有好几日不曾剃去胡子,有青色的胡渣刮过皮肤,带来酥酥的麻,我忍不住想笑,“真是有趣,我从前一直以为你是不长胡子的。”
他也忍不住笑了起来,“你这个人也真是奇怪,怎么一会儿就不生气了,倒像是个孩子似的。”
“我本来便是孩子气,你到今天才知道么。”我讷讷收回了手,生怕自己脸上飞起了红霞,转过头慢慢说道:“你不要以为我是无理取闹,我只是太害怕了。从前在家里的时候也是这样,姐姐们一起去灯会,我兴高采烈坐在房里等,我以为她们会叫上我一起等,可是没有,我一直等啊等,等到天都黑透了,也没有等到她们来叫我。”
我这样纠缠不休,并不是因为无理取闹,而是少年时候残缺的记忆太多,让我时刻担心自己会被抛下。
他叹了口气,“我明白了,你放心,如果我答允了你什么,我就一定会实现,我不会抛下你,也不会让你一直等下去。”
我缓缓收敛了笑意,用力点头,转过头去的刹那,眼眶竟然有陌生的酸涩感。就在此时,一声低低咳嗽却在耳边响起,那是个陌生的声音,带着几分调笑,“你们两个在伤患面前郎情妾意,实在是太不公道了!”
我快步走上前,果然看见那个躺在床榻上的少年已经睁开了眼睛,笑吟吟看着我们。
“原来你早就已经醒了,所以方才我们说的那些话,你都听见了?”我故意抽出他手中的长剑,“那不是你该听的话,既然如此,少不得我便要杀人灭口了。”
他扑哧一声笑出来,丝毫没有畏惧的神色,“你们要是想杀我,就不会千辛万苦将我救出来了。救命之恩,自然涌泉以报,你们想要进崇德城对不对?”他眨了眨眼,“我有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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