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淑妃早早打扮得花枝招展,虽然明白自己姿色再好,也比不过年轻的宫人。可女为悦已者容,男人对女人的感情再深、爱意再浓,也架不住女人不爱护自己、精心打扮。
不过,她期待的心在听到外头那熟悉的脚步声和太监的通报时,却忽然不安定起来。刚才赵嬷嬷从洪长志那里打听到,皇上不高兴,和水石乔有关。
不知为什么,她有很不好的预感。
“臣妾见过皇上。”崔淑妃迎到门外,蹲身施礼,身姿和角度,甚至脖颈的弧线都恰到好处,绝对是男人,特别是皇上最喜欢的样子。
萧左却只嗯了声,没有多余的动作,径直走进屋里,坐到临窗的塌上。
崔淑妃心头一紧,那种预感更强烈了。
要知道,每回她迎到门外,皇上一定会拉着她的手,扶她起来。然后,两人相携进屋。这是她宠冠后宫三十年的标志,就连号称大赵第一美人的月嫔,也从没有过这种待遇。可今天……
她来不及多想,双手提着玫瑰红蹙金双层广绫长尾鸾袍,紧紧跟了进去。
这时,赵嬷嬷早就端来皇上用惯的香茶。按时往常的习惯,皇上到崔淑妃的金云宫时,身边不喜欢太多人侍候,只留赵嬷嬷一个,连站在廊下的宫女太监,都得离得远远的。
这对旁人是一种暗示:皇上和淑妃之间容不下任何旁人。
“皇上请用茶。”崔淑妃温柔的双手奉茶。
萧左伸手接过,却连唇也没有碰,而是随手放在塌上的小几上。力道用得不轻不重,但上好的银白点朱流霞花盏却发出“叮”的一声响,就像砸在崔淑妃心尖上似的。、
她身子一颤,立即跪倒,抱着萧左的双腿,脸贴在他的膝盖上,惶恐的道,“臣妾有罪。”
萧左冷笑。“哦?你有什么罪?”
“臣妾不知道。”崔淑妃仰起头来,浑身上下,无处不可怜,“可臣妾知道皇上在生气,那么无论如何,都是臣妾的错。只求皇上明言,让……让软软以后注意着些。”她似有意,又似无意的提起自己的小字。
这小字是皇上起的,是在两人初次欢好的转天早上,他抱着她说出的那两个字。她特意提起。就是想勾得皇上心软。她心里明镜似的。皇上发火。必与水石乔有关。也就是说,与水琉璃有关。
怪不得前几日在内苑的马球赛上,水琉璃那么淡定,却原来有这样的后招。背后告状下刀子!虽说她认为自己所做的事万无一失,但事实摆在眼前,她心中再迟疑,也不得不先服个软。
“淑妃,你知道朕喜欢你什么?”萧左开口,声音柔柔的。可越是这样,崔淑妃越紧张。
三十年同床共枕,她太了解这位九五至尊了,越生气。外表越和气。而且,没有十足的把握,他不会把情绪表露在脸上。既然对她摆了脸色,那就是掌握了她翻不了身的证据。加上他最厌恶人家狡辩,倒不如干脆些直接认了。最后再想法子脱罪。
没等崔淑妃回答,萧左就继续道,“朕就喜欢你够狠,明白自己想要什么,任何黑手都敢下。就算被逮到,大不了就是一拍两散,同归于尽。不过,朕以为你是有分寸的。因为心里有朕,把朕摆在第一位,再怎么胡闹也有个限度。所以,朕纵着你嚣张跋扈,别人说你什么,朕都一眼睁,一眼闭,和稀泥的糊弄过去,就是为了护着你的真性情。可软软,你令朕太失望了!”
“皇上!”崔淑妃惊踹一口气,因为这话太重了。
“你到底是为了什么?”萧左突然猛一拍桌。用力之大,把茶盏震到了地上,碎磁和热茶水,沾上了崔淑妃的衣摆。
崔淑妃接连惊吓,瘫坐在地上。
赵嬷嬷吓得更是跪倒,都不敢去扶自己的主子。陪王伴驾三十年,皇上几乎没有崔淑妃红过脸,顶多就是小小生气,深深无奈,今日可见是真的动了肝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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