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俩年轻,有冲劲儿,要回老家抗日救国,是天大的好事,咱也不能拦着,还要帮助他们呢。”小柳红说。
世德听了,心里轻松了不少,就着小柳红的话说,“我想买两支匣子枪,送给他俩,也算咱们对抗日献出一份力气。”
“你能买到吗?”小柳红问。
“差不多,”世德说,“早先鲁菜馆的王老板跟我说过,他的一个老乡,早年在上海的红帮里混过,后来火并时,让人打断了一条腿,便自己开了一间浴池度日。王老板跟我说,那人有路子,能买到枪。”
“那得多少钱?”小柳红问。
“听王老板说,一支镜面德国造二十响匣子枪,也就四百来块。”
小柳红见这价钱还可以,吐口说,“那你去问问看,要是不难,咱们就送他俩两支枪,也算还了他俩这阵子在这里帮咱的一个人情。”
“我还想,”世德说,“把咱们前些日子募捐来的那些钱,交给他俩带上,送给马将军,当初咱们,毕竟是打着马将军的旗号募来的。”
眼见世德憨气未改,小柳红急得要死,正想发作,又怕伤着他,在这节骨眼上惹出事端,只好忍着气,平了平心态,劝说道,“你也见了,他俩还只是两个孩子,涉世未深,眼下兵荒马乱的,不太平,你把这么一大笔巨款,交他二人带着去东北,放心得下吗?再说了,那马占山原本是胡子出身,多疑善变,他要是再次归顺了日本人,咱那笔巨款,岂不成了日本人的财富?我知道,你是诚心想帮助抗日的队伍,我看这抗日的事,也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完的,等将来有一天,咱们真的认准了,哪支队伍是豁出命来铁杆抗日的,咱再把钱捐出,那时心里也踏实。你说呢。”
小柳红一番开导,世德醒过腔来,不再提捐款的事,问道,“要是他俩回来了,我怎么跟他们讲自己又反悔的事?”
小柳红知道世德是个爱面子的人,这话有些张不开口,便说,“这话我替你说了,现在正好他俩不在,你到王老板那里,看看能不能把枪买下,待会儿等他俩回来了,我替你说就是了。”说着,取出钱交给世德,世德揣好钱,进城去了。
到了鲁菜馆,天已过了晌,食客们离去,菜馆里清闲下来。王老板见了世德,先是一惊,随后一把拉过,匆忙到了后屋,惊觑觑地说道,“甄先生,你怎么还敢到这里来?警察正到处找你呢。”
世德听了,两腿开始发酥,嘴上却逞强,“警察找我干什么?”
“咳,早先我跟你说过,那姓杜的不是什么好东西,可你偏不信,却要和他开什么报馆。怎么样,到底出事了吧?前一阵子,警察三天两头来一趟。”
“杜先生怎么样了?”世德惊问道。
“听说判了十年,现在正蹲笆篱呢。”王老板显然怕沾上麻烦,不想让世德在这里呆下去,忙问道,“甄先生来,有事吗?”
“早先你跟我说过,你的一个老乡,手里有匣子枪,现在还有货吗?”
“我也老长时间没去了,”王老板说,“甄先生想要?”
“嗯,想买两支。”世德说,“一个朋友想用。”
“这样吧,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我这就带你去,到他那里去问问,行不?”
“行!”
王老板领着世德从后门出去,到了街上,雇了车,行了一段路,在小西门的一家浴池外停下,王老板让世德在外面等着,独自一人进到里面,一会儿又出来,问世德,“钱带来了吗?八百块。”
世德从包里取出钱,交给王老板,王老板又回身进去,一袋烟功夫,捧着一个盒子出来,低声说,“货在里面,我就不留你吃饭了,这里最好再别过来了,太危险。”
世德道了谢,雇车回去了。到了家,见桌上已摆好了酒菜,小柳红正与张还山兄弟谈得入港,世德猜想小柳红已把话说开了,心情变得松快起来,见兄弟二人站起身来,便向二人使了个眼色,径直带二人上楼,到了二人的卧室,低声对张还山说,“把门插上。”
张还山插了门,三人一道坐到床上,世德把怀里的盒子放到床上,打开后,见里面是两个小盒子,打开小盒子,见里面是红绸子裹着的东西,打开红绸子,乌黑铮亮的镜面匣子枪露了出来,看得两个年轻人呼吸短促起来。
世德望着匣子枪,嘴里喃喃道,“哥不能随你二人同行,就将这,当成礼物,送与兄弟二人,兄弟们心里要是有哥哥,就用它狠揍那小日本儿,替哥哥出口恶气。”
“二哥放心好了,”张还山捧起匣子枪,拿眼仔细观赏,“有了这东西,我兄弟二人就有了胆,哥就等我兄弟的好消息吧。”
当下三人下楼,吃了饯行酒,第二天一早,小柳红给二人装好盘缠,晨光中,二人离开了上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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