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日刚刚送走了西鲁特氏福晋,苏帘春困劲儿上来,正打算回内屋美人榻上小憩一会儿,却听见绿荫树下王嫫和四禧母女在嘀咕什么,苏帘耳力过人,微一秉神,便听了个差不离。
“蔻儿也算有个去处了……”说话的是四禧,她声音细致,格外清晰一些。王嫫的话语沉顿倒是有些模糊,苏帘只听了几个断断续续的词儿,什么“拒考博学鸿词科”、“流放”、“偏生赶上发瘟疫”云云。
苏帘猛然想起已经被她遗忘在脑后的很久的一个人,何清、何远浊,王嫫话中虽未指名道姓,但苏帘却记得何远浊对博学鸿词科的强烈抗拒和厌恨情绪,他的确做得出拒考之事!——到底因为他那傲骨,给他自己招来的祸患!
轻轻猫着身子,靠近了几步,方才听得完整了,是王嫫的叹息声:“都是命啊!阎王爷要来招,谁也逃不掉!那一路上十几个流放的囚犯,死了大半,连衙役也连带着死了好几个!唉——”
四禧问道:“娘,收留蔻儿的人,会对她好吗?”
王嫫道:“我只听东村萧家媳妇说,是让何先生故交同窗收留了,听说是个无儿无女的鳏寡之人,想必会对蔻儿好。”
四禧垂下脑袋,沉默着,便不再问话了。
王嫫嘱咐道:“这事儿别跟旁人说,尤其别告诉娘娘!”——王嫫一想到自己当初给娘娘和何先生牵媒拉线,就忍不住后脊背发凉!她哪儿想到夫人居然是娘娘呢!
苏帘默默走开了,连退了七八步,才转身,却正瞧见刚刚绿意葱茏的蔷薇花丛底下蹲着一个培土的小太监。这个小太监叫金四,很会养花,但格外沉默,整天都不见蹦出一句话来,也亏得是个不会说话的,金四看见苏帘,只急忙跪下,没说请安的话,故而也没惊到王嫫母女。
苏帘进了内殿中,忍不住去深思何远浊的事儿,听着王嫫的话,的确是意外没错了,蔻儿也有了安置之所,照理她已经无需多思了。可是思绪一闪一闪间,忍不住把何远浊地死往玄烨身上靠……
只这个稍稍一想,苏帘立刻就把这个想法摒弃了。玄烨的身份,应该不至于如此,而且他若是想杀何远浊,何须等到如今,何须如此大费周章呢?
到底,苏帘对何远浊没有动什么真情,故而没过几日就被其他事情转移了注意力。宫里,玄烨派人送来了关于阿克敦近况的书信,吴三桂虽死后,他的孙子吴世?年幼难以支撑大局,三藩已经一蹶不振,湖南、广西、贵州、四川等地已经被逐步攻陷,如今三藩已经是困兽之斗了,但是节节顽抗,攻克下去也是极为费时的战事。阿克敦作为先锋,表现可圈可点,不过再没有立下过太大太出奇的功劳,当然这些都不打紧,要紧的是阿克敦没有受伤。
年前有一回阿克敦曾经被流矢射中大腿,着实叫苏帘担忧了好一阵子,不过如今能继续立功,看样子是没有大碍了。
康熙十八年,苏帘也虚岁十八岁了,她发现自己的胸部渐渐发育开来,原本是件叫人高兴的事儿,可惜这个时代的肚兜实在不具备什么防止下垂的功能,苏帘很怀念上辈子的胸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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