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夕阳已去,皎月方来的时候,宴席散去,江大帅表示要去游秦淮,齐燮元等人全都露出一脸男人都懂的表情。
“先生!”杨文君不满的微微蹙眉。“现在都什么时候了,日本人都盯着你,随时准备刺杀你,在这种情况下都还要出去花天酒地……”
“呃……”江大帅哑口无言。
杨文君把双手背在身后,嘴角挂出暖昧的弧线,又补充了一句:“是家花没有野花香吗?”
“你……你说什么啊?没这回事!……”
齐燮元等人一脸看好戏的表情,江大帅顿时狼狈起来,在秉持着新时代自由平等的爱情观的杨文君的看来,自己果然是差劲到极点的烂男人吧?每次一想到这问题都会觉得心虚异常,在新时代的女性眼中,自己的形象究竟堕落到何种程度。
“我只是去秦淮河看看六朝繁华而已,根本没有别的打算啊……再说文人墨客来南京,哪有不去秦淮河看看的道理?”
“这样说来,我也很想见识一下欸。”杨文君靠了上来,并亲热地挽住了江大帅的手,又向马素贞说:“贞贞也没有来过南京,游过秦淮河吧?不如我们一起去吧。”
“我也好想去。”马素贞的脸上露出期盼的笑容,却说:“不过哥哥留在上海滩,老板的安全都是有我负责,我不方便吧?”
“有什么不方便。”江大帅暗叹一声:“你叫几个人穿便服在后面招呼着就行,不必要搞得风声鹤戾。”
江大帅向齐燮元告辞,带着杨文君和马素贞往秦淮河而去。
初夏之夜熏风花香醉人,秦淮河熙熙攘攘,叫卖饺子、馄饨、京点、烤鸭、烧鸡、烤饼、牛羊肉汤的声音比赛似地此起彼伏,还夹杂着小孩子的摔炮声和追逐打闹、捉迷藏的嬉笑声。
“什么嘛,看起来和上海滩的黄浦江没什么区别嘛……”马素贞左右看了看,颇为不满地抱怨着。
一阵和煦的微风吹来,杨文君高声赞道:“秦淮河里的船,比上海黄浦江的船好,比杭州西湖的也船好,比扬州瘦西湖的船也要好。”
江大帅觉得也比一百年后的北京万胜园和颐和园的船好。那几处的船不是觉着太现代化,就是太笨,或者是觉着简陋、局促,都不能引起乘客们的情韵,如秦淮河的船一样。
秦淮河的船约略可分为两种:一是大船;一是小船,就是朱自清笔下所谓的“七板子”。
江大帅试着表现出一付志高气昂的模样,说:“我们就坐那艘大画船吧!”
江大帅所指的那一艘大画船里面陈设着字画和光洁的红木家具,桌上一律嵌着冰凉的大理石面。窗格雕镂颇细,使人起柔腻之感。窗格里映着红色蓝色的玻璃;玻璃上有精致的花纹,也颇悦人目。
“不用。”杨文君摇头说:“我们就三个人,大船舱口阔大,可容二三十人。我们还是坐‘七板子’,更有韵味。‘七板子’规模虽不及大船,但那淡蓝色的栏干,空敞的舱,也足系人情思。你们看,‘七板子’最出色处就在它的舱前。舱前是甲板上的一部。上面有弧形的顶,两边用疏疏的栏干支着。里面通常放着两张藤的躺椅。躺下,可以谈天,也可以望远,还可以顾盼两岸的河房。”
虽然杨文君是认真的主张着,不过那冷静分析的模样却是让江大帅觉得颇为可爱,但也还没有因此就承认下来。他说:“大船上也有这个。”
“是这样啊……”杨文君偏着脑袋思考了几秒钟,在心里幻想自己分别在大船和小船游览秦淮河,然后沉着地摇了摇头,是:“便在小船上更觉清隽罢了。”
“嗯,也许是这样吧……”被杨文君影响,江大帅也不知不览开始认真思考了一下这个问题。跟着耸耸肩膀,“好的,那我们就上小船。”
杨文君和马素贞是初泛,江大帅是重来了,不过第一次游秦淮河是一百年后,跟着旅游团,什么情调也没有感受到,等于没来。他们雇了一只“七板子”,便下了船。于是桨声汩——汩,江大帅和两位美女,终于开始领略那晃荡着蔷薇色的历史的秦淮河的滋味了。
夜幕垂垂的秦淮河,大小船上都点起灯火。秦淮河上,无论大船小船,舱前的顶下,一律悬着灯彩。灯的多少,明暗,彩苏的精粗,艳晦,参差不齐。
这灯彩,印得秦淮河如梦似幻。
江大帅的船舱,从两重玻璃里映出那辐射着的黄黄的散光,反晕出一片朦胧的烟霭。透过这如梦的烟霭,在黯黯的水波里,又逗起缕缕的明漪。在这薄霭和微漪里,听着那悠然的间歇的桨声,谁能不被引入他的美梦去呢?只愁梦太多了,这些大小船儿如何载得起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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