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延吉措一震,脸色也有些变了,因酒色而绯红的脸上涨起了青紫。没有单子,那就是说,我们料想的财物都落了空?!他们什么意思,竟敢在我大蒙古国陈兵未退的时候就进行能够轻慢对待?!呼延吉措全身的血都往上一涌,他拼命地按耐住脾气,没有当场发作。
朗昆只当没有看见,扭头朝外,喊道:“上酒!上酒!”
“不喝了,兄弟。”呼延吉措放下杯子,正襟危坐。
“那怎么行呢——”朗昆不依不饶,抱了酒过来劝。
呼延吉措用手一挡,宽大的手掌一把抓住朗昆的肩膀,正色道:“兄弟,告诉我,到底是什么样的礼物?”另一只手,从桌上移到了大腿之上,再往下,长靴里,就是匕首。
“呼延兄稍安勿躁。”朗昆轻轻一拍手,掌音落下,袅绕的音律奏响,从帐后,袅袅婷婷地走出六、七个女子来,各个模样俊美,娇俏可人。
“啊呀!”呼延吉措的两个随从不约而同地砸起嘴来,啧啧称赞。
“恩咳。”呼延吉措不满地轻咳一声,两随从侧眼一望,只见左贤王面有愠色,两人慌忙整整衣襟,坐直了身子。
朗昆笑道:“怎么,呼延兄,不满意?”
呼延吉措从鼻腔里哼了一声出来。
“不喜欢?”朗昆皱了皱眉,显出一些为难的神色来。
呼延吉措把玩着手中的酒杯,浅浅地笑道:“如果这也算一份礼物,如果你说的礼物就是这样,那贤弟,未免也太小瞧人了——”
“原来是呼延兄不满意啊,明说吧。”朗昆恍然大悟,直起身来,再次拍拍巴掌。
众女子退去。
帐后,重新又转出三位女子来,那可是沉鱼落燕、闭月羞花的姿色,那两随从,已经惊叹得说不出话来了,就连呼延吉措也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朗昆笑吟吟地问:“呼延兄,这可满意呢——”
呼延吉措默默地闭上眼,心想,任你多美的女子,也休想打动我的心意。他睁开眼,直望向朗昆,悠然一笑。
朗昆会意,沉吟片刻,仿佛下了个很大的决心似的,断然挥一挥手,叹道:“呼延兄的眼光,非比寻常啊——”
三位女子退下了,片刻之后,帐后,响起了佩环轻轻碰撞的声音,帐帘忽一下全部拉开,一个美貌的女子,站在庭中。发如缎,肤如雪,眉如黛,面如粉,身如杨柳,裙带霓裳,如同仙子下凡。
朗昆没有回头,他听见身后是死一般的寂静,一抹浅笑,终于淡淡地浮起在了他的嘴角。
还来不及如释重负,忽然,身后传来一声闷闷的问话,又让朗昆的心跌落了下去。
“宛青郡主,比她们如何?”
呼延吉措斜靠在椅子上,庸懒的语调,却透露着犀利:“宛青郡主,比她们如何?”
朗昆脸色一变,笑容瞬间冰封。
他没有回头,索起了深深的眉头。看来,这个厉害的左贤王,的确是不好对付的,他想要的,远不止这些。我只能,出最后的一招了——
呼延吉措望着朗昆沉默的背影,冷笑。上一次是宛青郡主,这一次,休想这么便宜就打发我!我想要的,非要我自己说出来么——
朗昆猛一下转过头来,直视着呼延吉措,脸上,严肃得没有一点笑容。
呼延吉措也毫不示弱地回瞪着朗昆,脸板得如同石板一块。
两人陷入无声的对峙中,目光交汇,刀光剑影,强手与强手的较量,明里是寂寂无声,暗里却已是惊淘骇浪。
忽然,呼延吉措哈哈大笑,避开朗昆的眼光,重又端起酒杯,大声道:“喝酒!”
就在呼延吉措将杯子端离桌面的一瞬间,说时迟,那时快,朗昆一把按住了他的酒杯,缓缓地将身子鞠下来,依旧是逼视着他的眼睛,然后,一字一顿地说:“宛青郡主,比公主如何?”
呼延吉措一震,似信非信地盯住了朗昆的眼睛。
“宛青郡主,比公主如何?”朗昆清晰地重复一遍。
呼延吉措垂下眼帘,这句话来得太突然,他还有些接受不了。出发到皇城来的时候,他同父汗商量的结果是,至少带回一位身份高于宛青郡主的皇室女子,但他没有想到,这个皇子,准备送给蒙古国的,会是一位公主!
仿佛天大的喜事从天而降,呼延吉措觉得多少有些不可思议。但中原人狡诈,他不得不防。于是,他沉下心来,瓮声瓮气地问:“可是一位真正的公主?”
朗昆不可置否地笑笑,心里却颇感苦涩和悲哀。
“皇帝的义女也算公主,招个不相干的人,封个公主吧,再望我们这里一送,”呼延吉措将宽大的手掌一挥:“这些花花肠子我们不是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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