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佩兰,把药端过来。”梨容缓缓地转过脸来,语气平静,似乎什么也不曾发生。
佩兰端着药,没有动,只愣愣地望着小姐。
此时朗昆说话了:“佩兰,你先出去。”
佩兰左也不是,右也不是,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她看看梨容,梨容的态度坚决,她再看看朗昆,朗昆的脸色也僵硬着。一时间,她不知如何是好,瞬间的犹豫过后,她还是,放下药,选择了退下。
她的眼角余光,看见梨容抬起手欲叫自己,可她没有犹豫,反而低下了头,加快了脚步,急冲向门外,竟显出些迫不及待逃也似的味道来。一脚踏出门外,反手将门页轻轻地合上,佩兰忽然就流泪了。
小姐,也许六皇子真的如你所说,不是池中之龙,而是真命天子,但,为什么,一定要你来牺牲?!
佩兰太了解梨容,她去端药之前的对话,兴许是提醒了梨容。
“小姐,你想过没有,如果他真的那么爱你,到时候,怎么接受得了啊?”
梨容或者,就是因为此,要斩断她和朗昆之间的一切联系。她也许,从今天开始,从现在开始,就决意要舍弃他,冷淡他,疏离他,为的,只是她和亲的那一天,他不至于,太过痛苦和自责。
佩兰紧紧地握住了拳头,一直走到拐角墙根,这才停下,将满腹的绝望和心痛强压下来,和着噗噗的泪水,尽情地流淌。
我可怜的小姐,这世道,太不公平了!
你说吧,告诉他,求求你了,把一切都告诉他啊——
“佩兰。”她忽然,听见一个温和的声音在头顶响起。
别过头一看,竟是公主稚娟。
“你为什么要哭?”稚娟问得轻柔,话里却隐含着不可抗拒的威严,她的脸上,也显出些不同于平常的成熟来。她认真的时候,和随意的时候,给人的感觉,是截然不同的,也只有在这种时候,她才象个真正的公主。
佩兰慌忙低下头去,不敢回答。
“也许我可以帮你呢。”稚娟并没有放弃,两只眼睛亮晶晶地望着佩兰,她想告诉佩兰,她可以帮佩兰,也可以帮梨容,但她不能将话点穿,毕竟,她还不知道这一切的其中缘由,不知道自己能力所及能否做到,她更不能告诉佩兰,刚才,自己在窗后,都偷看到了什么。
佩兰依旧不响。
稚娟想了想,没有再强求,又轻声地问道:“在此之前,你们是认识我六哥的,对不?”
佩兰一惊,更是不敢做声了。她不知道,公主是从何得知的,更害怕,公主从自己的嘴里掏出些什么,会对小姐不利。情急之下,她下定了主意,咬紧牙关,抵死也不说话。
稚娟望着她好一阵子,佩兰就是不言语。僵持了一阵,稚娟忍不住“扑哧”一笑,说:“行了,我不逼你,你说不说,都没有关系。”她抿嘴一乐,答案,我可以自己找,已经都差不多了。
佩兰瑟缩着,一直不动,只到脖子梗得发酸,才偷偷地抬起眼皮一看,哪里还有公主的影子,稚娟,早走了。
稚娟慢悠慢悠地回了房,见了宫女,劈头就问:“拿来了吗?”
宫女说:“拿来了。”
稚娟满意地点点头,指指屋子正中央的圆桌,说:“摆上。”
宫女看着稚娟身边的案几,小声嘀咕道:“不放这里么?那里不方便啊。”
“有什么不方便?!”稚娟意味深长地说:“放在那里又不是吃的,是给人看的。”
宫女面面相觑,给谁看啊?
稚娟也不多说,等水灵灵的蜜桃按照要求摆上了桌,她才悠悠一笑。
过不了多久,就会有人来看的——
眼见着佩兰放下托盘,就要出去,梨容有些急了,抬起手,张嘴就要叫她,却看见佩兰头一低,更是加快了步子,飞也似地走了,她一声呼唤梗在喉咙,半天都没有叫出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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