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房里坐诊的是贺大夫,约莫五十出头,身着洗的发白的染蓝布长褂,面容清癯,正在给一个微腆着肚子的中年男人诊脉。只见他眼睛微眯,眉头微缩,把完脉并不说话,撮了下牙花子,看向对方踌躇着怎样组织语言。
陈大憨见徐大夫面色凝重,心中有些发虚,身体前倾,急切地问道:“贺大夫,我我这病不要紧吧?”
小花很快从记忆中搜索出这个男人的信息,田家外戚。是夫人身边管事妈妈的一个远房表弟啥的,在前世那个管事妈妈跟这人说着什么恰好被无意间撞见……小花又感觉脑袋里面突突地跳着,就像是有些被束缚的记忆要挣脱出来一样,她知道这是自己又在开始解封记忆了。不过跟上次回忆起“二妮”的记忆相比,这次显得轻松了许多,很快她便整理好思路,脑袋恢复清明,眼睛微眯,略微沉吟一下,迈步走进药房。
小花见药房生意冷清的很,虽然这是附近十多个村庄的集镇,但是能够到医馆看病的人毕竟少数,更多的人家生病了都是自己去山上挖些草药熬水喝,将病慢慢养好的。实在是病的不行了或会来请大夫。除了正在看病的陈大憨外连一个来买药的人都没有。
贺大夫收回手,捋了捋下巴上几根灰色胡须,说道:“气虚血弱,精气亏损……我给你开几幅药调理一下就行了,不过……”
“不过什么?”
贺大夫踯躅了一下才说道:“恐怕以后要稍微节制一点……”
“节制什么?”
贺大夫咳嗽一声,坐直身体,刚好偏头看见小花站在旁边,问道:“小姑娘,你有什么事?”
小花微微福身应道:“徐大夫好,我是想问问你们这里还需要收学徒吗?”
贺大夫愣了一下,再次将小花上下打量一通:“学徒?你吗?不不,这个医馆已经有两个学徒,够了。”徐大夫话还没说完,陈大憨便不悦地插话吼道:“哪里来的小娃子,没看到贺大夫正看病么?到一边玩去。”
小花见贺大夫果真如前世记忆中的那样,并不是那种以貌取人的人,或者说医者每天接触的各种人太多,养成了这样的慢脾性,并没有因为自己是女娃是小孩子直接将自己轰走,便鼓足勇气继续道:“那,贺大夫有医书吗?我我想借用学习一下……”
大夫肯定有医书啦,不过这就是人家的宝贝和饭碗一样,实在太重要了。小花的要求实在过分,只见贺大夫面色一变,正要说话,旁边的陈大憨吼道:“诶,我说你这个小女娃究竟有没有完?没看到贺大夫正在看病么,你还想要人家的医书,你……”
贺大夫顿了好一会才说道:“你是真的想学医术吗?”
小花道:“我只是想学一点药理知识,想多采些草药。”
贺大夫哦了一声不知道是叹气还是松了口气,语气变得平淡了起来,“那好吧,老夫行医有三十多年了,还是第一次有人主动来学医术的,而且还是一个小娃子,就凭你这点勇气和远见,我同意让你来这里看,不过不能借走,至于你能不能看懂,能学到多少就是你自己的造化。也算是我徐某结下的一段善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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