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暾欲谷握紧拳头,突向邵东阳咂来,邵东阳挺剑去击,一招“鱼蛇摆尾”,长剑直扫对方腰间。暾欲谷眼见,不由得嘴一咧,同时招呼着马伍德道:“不如你们两位一起上吧,免得再行动手。”马伍德心下一思,此人如此疯狂,哪有偏要以一敌二的呢,这分明是自找苦吃。当下没来得及反感,举剑便袭,三人斗在了一处。暾欲谷哪会给他们机会,猛吸一口气,左掌拍向邵东阳的剑尖,右掌搁开马伍德的长剑,双掌化拳,右拳砸向马伍德的右腿,左掌直奔邵东阳的左臂,只闻“咯吱、咯吱”两声清响,马伍德的右腿骨骼齐断,邵东阳的左臂粉碎。邵、马二人还没来得及反映,均已残废。
暾欲达见暾欲谷打完收功,当下着了慌,他怕吴宗泽会趁机跑掉,哪知吴宗泽提剑袭来,快如闪电。这泰山派的雷影掌法以快著称,而他们惯用的五行剑则轻如灵蛇、重则磐石,吴宗泽见他二人不到几下功夫便身受重伤,也不敢怠慢,当即使出五行剑法来,却不知暾欲达掌风如电,左挥右拍,突然双掌齐发,打中吴宗泽的心脏,当即向后摔出数丈远处,口里鲜血喷将出来,染红衣衫。泰山派帮众见此大惊,又见其未起,纵步上前,执手一探鼻息,茫然垂头下来,瞧他已一命呜呼,纷纷嚎叫。
却没料暾欲达一掌打死了吴宗泽,他遂合掌念道:“自是切磋,拳脚不张眼,请诸位节哀顺变。”话刚一闭,见此二人行若离开,却无一人敢上前阻拦。
严学志所见暾欲谷与暾欲达二人出手,无不感到大惊,都不知他们使用的是何门何派的武功。遂和柳青青二人扶住邵东阳与马伍德,雇了辆马车,将二人搀了上去,柳青青流着眼泪对邵、马二人说道:“二位师弟,小心点,免得动了身子感觉疼痛难忍。这里是马师弟拿出来的一些金疮药,抹上之后会好很多。”说完以后,她帮二位师弟涂上了药膏,下了马车,遂与严学志赶马在后。
由于此行带了马车,行进起来缓慢,一行四人行了一个上午,才渐渐出得虎山城方圆几十里地,到了正午时分,四人恰好路过一家山野村店,于是坐下来歇下,顺便给马车充足些干粮与水。
严学志与柳青青将邵、马二人搀扶着下了马车,店小二走了过来,躬身哈腰地行礼道:“几位客官,需要点什么呢?我这就给您备去。”严学志答道:“我们不急,慢慢着来,先给我们上两大盘牛肉、一盘烧鸡、一碟花生米和两壶酒。”店小二躬身答应着去了。这时,店外行来两人,一人是一位老者,后面跟着个绿衣长衫女子,严学志一眼瞥见,便心头一震。
他当即想起了在将门镇龙山客栈碰见的那位老者与那位女子来,此二人就是那二人。只见那位老者坐在他隔壁的一张桌子上,那女子坐在他的对面。只闻那女子说道:“师傅,此次前来我们收获颇多啊,那些名贵药材现下正是我们所需呢!”那老者微微点头,只是不出声。忽扭头向严学志他们窥视,略一沉思,似乎要说什么,却又隐去。
严学志听言,心下思到想必二人是贩卖药材的商人,女孩儿称他为师傅,此二人兴许是郎中也说不定,如若是大夫,兴许他们二人对邵、马两位师弟有所帮助。当下主意一定,遂起身走到他们二人面前,恭身一礼,说道:“二位,久仰了,适才我听姑娘称二位身带药材,想必二位对抱恙之人倒有所识,不知当否如此?”那老者回道:“略知一二,不知足下有何事吩咐?”严学志用手指了指邵、马二人,说道:“吩咐不敢当,我这两位有疾在身,阁下可否把把脉?”
那老者遂立起长身,步到邵、马二人面前,说道:“看他们的脸色阴沉,乃是有伤在身。”严学志心头一凛,却不料此人并无号脉,怎生知晓。当即施礼道:“先生,有劳了。”
那老者随即俯身来探,少顷,他顿了一顿,说道:“二位少侠的五脏六腑幸亏无恙,只是筋骨之痛实是厉害啊。”略作沉吟,复又道:“如不早作接骨手术,恐怕日后会是残疾。”严学志一听,无不骇人听闻,这自古以来只有针灸、吃药的病痛,哪有接骨的手术。于是当即说道:“老先生,这种手术闻所未闻,只不知要往哪里去做?”那老者道:“寻常的大夫自是不会,但…”他若有所思,却又隐了回去。
严学志说道:“还望老先生指点迷津。”那老者呵呵一笑,道:“我来推荐个人,想必他会处理这种伤痛。”严学志问道:“敢问是何方高人?”那老者道:“南山的东阁真人。他原是武当派弟子,只现在隐居在南山已有许多年。”邵东阳一听,顿觉无望,只叹息道:“我辈乃区区八卦门弟子,何德何能有此奇遇,只怕今生无缘于此。”那老者与那女子不约而同扭头瞪了半晌,问道:“你们原来是八卦门弟子?”
严学志一拱手,答道:“是。敢问老先生是…?”那老者略一迟疑,说道:“我乃胡鹤,这是家徒贺思燕。”说着他用手指了指那绿衣女子。严学志不由得眼睛一亮,当即答道:“老先生说得莫非是蝴蝶谷仙医胡鹤胡先生吗?”那老者只点了点头,默不作声。
马伍德若要起身行礼,由于腿伤欲裂,痛得他直咬牙关,只动了动身体,复又一屁股坐了下去,口里却道:“八卦门弟子马伍德久闻尊姓大名,如雷贯耳,今日得以一见,实乃在下半分荣幸。”胡鹤朗声说道:“贵派师傅洪七官已在鄙人谷内养伤多日了,几位可知?”严学志说道:“在下知此,不料今日我于这儿遇见先生,真乃万分荣幸。”
胡鹤说道:“你们的师傅在我那谷中,却不料今日又偶遇他的徒儿们,实乃是缘分如此,夫复何言。”严学志说道:“只盼先生能够出手搭救我那两位师弟,小生就此谢过了。”胡鹤朗声一笑道:“我胡某行医多年,从来不救无关之人,不为任何人破例。就连你那师傅也甘愿入谷,成为我谷中的一员,我才答应救他一命。只因他毒过攻心,入了腑脏,倘若再迟些,恐怕今生所有的经脉全都废弃,不过现已无碍,正在谷中养伤。”
严学志听了一片愕然,但也无奈,心里自知此事强求不能。虽有些遗憾,可未免觉得这胡鹤为人古怪,而行事却与常人无二。由于马伍德自身懂得一点医术,出于对胡鹤医道的敬仰之情,遂开口说道:“在下对医道颇有兴致,不敢在神医面前卖弄,与其一生拖着残疾之身苟且偷生,不如晚辈拜于胡先生门下为徒,但求神医出手相救为谢。”胡鹤瞥了一眼马伍德,见他为人机灵,心又小巧,模样看上去一表人才,于是心下一动,答道:“如此甚好,今后只记住不允许再提及自己乃八卦门弟子。”
马伍德努力地爬起来,只躬着身,向胡鹤拜道:“师傅在上,请受徒儿一拜。”胡鹤慌忙扶起他道:“有伤在身,徒儿不必多礼。”于是当下一号脉搏,缓缓说道:“伤痛之处气血不通,徒儿请服我一粒药丸。”说完便从腰间取出一个小玉瓶,于手掌上倒出一粒药丸递了过去,马伍德服下,复又揣回怀中。
他果对一旁的邵东阳不理不睬,只见那位绿衣女子走到马伍德跟前,说道:“马师弟,请过来这边用饭。”说完她便搀扶起马伍德来,行到她那张桌子旁坐下,复又说道:“我们刚好备有马车,请师弟用完饭,随我们一道去吧。”马伍德称谢不已,遂而答应了下来。严学志恭身一礼,说道:“多谢老先生。”
不一会儿功夫,店小二端来了酒菜,严学志狼吞虎咽起来,少顷,饭毕。他结算完了银两,辞别了马伍德,扶着邵东阳上了马车,继续赶路。柳青青一语不吭,一路之上,看着绿水青山,纵有离别,然而却是甜滋滋的味道,忽对严学志说道:“师哥,马师弟此次前去,对他兴许是奇遇,人生会迎来崭新的一面,更何况还有师傅在那。”严学志答道:“是啊,无论如何,总比他残疾要好,只盼他早点好起来。”
柳青青接着说道:“我们学武之人倘若是残疾了,就算个废人,这江湖跑马之事,想来也凶险十分。”严学志答道:“倘若如我有那么一天,只不知师妹是否还在身边,如果在,那么足矣。”柳青青只一扭头又耍起脾气,没理他。
马车里的邵东阳听着二人在后一路说笑,偶有谈到此处,不免感怀起来。无味之际,哼起歌儿来了:“山青青那么嗨…水长长那么哟…山清水秀一叶舟,我辈东窗小高楼…”已近傍晚时分,突然马车到了一处山林的小河边,只见三三两两的渔翁垂勾,风景犹好。前方正遇一个岔道口,严学志翻身下得马来,行到一位垂钓者跟前,躬身行礼,说道:“渔家,请问去江南的路该行哪条?”那老者头戴斗笠,呵呵一笑道:“于前方的正路行走,这儿是南山地界。”
严学志一听,说道:“多谢渔家,据说这南山的道很长,敢问渔家我要几日方能走出南山。”那老者答道:“少年人有几匹快马?”严学志答道:“有两匹快马,另外还有辆马车。”那老者说道:“行驶山路,怎好带有马车呢?”严学志说道:“只因有个朋友负伤在身,须得雇车赶路。”那老者道:“快马加鞭,仅需一个上午就能穿出南山。带有马车,至少需要两日方可。如果赶车行的快一点,也要一天方能出得南山。”严学志一听,半晌不语。
他顿了一顿,复又说道:“实不相瞒,我那朋友胳臂粉碎,实不能赶快路。”那老者答道:“怎么了呢,想必是摔伤,还是跌打扭伤?”严学志答道:“呃…只…只因,是跌打扭伤。”那老者兴致悠然地问道:“可否让老朽一探?”严学志无奈,遂走到马车跟前,小心地扶着邵东阳下了马车,行到那老者面前。那老者右手朝着邵东阳的左肩捏去,只痛得邵东阳直咧嘴,口中呼出:“啊哟…啊哟。”
那老者复又放下,拿起邵东阳的右腕脉搏,执手一探,缓缓说道:“幸亏不曾伤及五脏六腑,只是这胳臂看样子是需要废一番周折了。”严学志听此,方道:“不瞒老先生,之前有蝴蝶谷胡鹤仙医瞧过,他道需要接骨,否则会是残疾了。不知此诊当否?”那老者说道:“胡神医手下从来不曾有过误诊,这还有假,只不过他从来不理外人。”
严学志连忙说道:“此话对极。只因我这邵师弟跟他无关,他便不救。还给我们推荐一位南山东阁真人可有方法救得。”那老者诧色道:“此话当真?”严学志不解地问道:“句句属实,在下岂可说谎。”那老者接言道:“啊呀,难得他还记得老夫呢!”
严学志听到此时,眼睛一亮,抢着道:“难道渔家便是南山的东阁真人不成?”那老者点头答道:“正是老夫。”邵东阳当即单臂拱手行礼道:“久闻尊下大名,如雷贯耳,今日一见乃名不虚传啦!”东阁真人说道:“区区名讳,何足挂齿。少年人,老朽倒有一法可以试上一试。”邵东阳立道:“真人,小生还有很多疑问想当面请教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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