尖利的比鸡还高亢的女高音又响彻黎明,还加了一些威严:“麦苗儿麦穗儿,鸡叫几遍了还不出来!今儿不把地里的玉米掰完,不要回来吃饭!”
麦穗儿扯过破烂不堪的被子盖住头,昨儿个累了一天,天还不亮,再眯一会。
她知道麦姜氏只在外面喊,不会进院子的。大门门槛院墙都被麦长青带着儿子徒弟补修好了,她想进来除非翻墙。
而且自从那次被晚上偷袭一顿后,她就在大门外设了机关,只要门一开,上面就会铺天盖地的落下各种杂物。麦姜氏和她的两个女儿就受到过好几次这样的待遇。
坐起来准备穿衣服的麦苗儿见妹妹蒙住了头,忙摇了摇哄孩子般的说:“穗儿,快起来。今儿个早点去饮牲口,要不那些玉米掰不完。”
“急什么,今天干不完,明天再干。”麦穗儿懒懒地说,继续迷上眼睛。
心里暗暗咒骂,那只该死的大红冠子的公鸡一定是被麦姜氏唤醒的。简直比周扒皮家的还助纣为虐。
麦苗儿见妹妹不理会,自己穿好衣服下了炕,脚一挨地,腿部钻心的疼了起来。她的脸痛苦的抽动几下,想等疼痛平缓一点,再走动,却再也不敢落地。
她担心麦姜氏一会又骂出什么难听的,又气自己的不争气,眼泪就涌出来,她带着哭腔再次摇了摇蒙头大睡的麦穗儿,哀求的说:“穗儿。快起来了。今天可能天变了,姐姐腿疼。”
“是吗。”一听麦苗儿说腿疼,麦穗儿猛的坐了起来,揉着睡眼。
屋子里一片漆黑,她摸着黑穿好衣服,嘴里骂了句:“灯油都不给,还喊得这么早,是要赶着给她送终吧。”
“穗儿,都怪我这腿连累了你。”
麦穗儿只是随口发泄,这些天来麦姜氏借口收成不好,麦嘉慈今年农忙时节又没回来,连往年一定带回的银子都没捎回来,灯油都不给了。两人只好晚上抹黑上炕,早上抹黑起来。
麦苗儿却觉得妹妹在怪自己没用,十五岁的大姑娘,身体好的话,应该已经订了亲。婶娘如果收了礼金,就不会对两姐妹苛刻了。
可是现在她的腿不争气,婶娘对让她们的态度再次恢复到了五年前,她觉得都是自己的错。
“姐姐,哭什么。我又没怪你。”
麦苗儿强力忍着的哭泣,让麦穗儿心烦意乱。她打开门,让外面微弱的光线进来,拿起窗台上的梳子篦子,递到麦苗儿手里,
麦苗儿抽抽搭搭的梳好了头发,扶着麦穗儿出了院门,进了隔壁。
麦青儿麦花儿住的厢房亮着灯,麦花儿已经定了亲,过完年就成亲,这段时间在赶嫁妆。
麦穗儿小声骂了一句:“真是偏心,怎么她们可以点灯,我们就得黑着。”
“你们两个,磨磨蹭蹭的,看看都什么时辰了。”
点着灯,也在炕上做针线的麦姜氏听到两人进来的声音,下了炕赶了出来,尖利的声音惊飞了院子外面槐树上栖身的乌鸦。
它们扑棱着翅膀,乱糟糟的在头顶飞了几圈,几滴湿漉漉的粪便就落在了麦姜氏扬起的脸上。
她狠狠地对着地上,“呸呸呸。”吐了几声,骂道:“大清早的遇上丧门星了,乌鸦叫祸事到,你们两个小扫把星,小小年纪就克死了爹娘。现在又让老娘一家不好过。今儿不知道又要出什么事儿。”
麦苗儿的眼泪就在眼眶里打转,一只手狠劲的的掐着自己的大腿。
“更年期到了,神经病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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