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会在这里?”若芸下意识站起,愣愣的看着眼前身着寻常衣衫的玉芸公主,只见她褪去了往日的生涩与病姿,眼下脸色红润,双目清亮的瞧着自己。
荣玉芸害羞的笑了下,低着头给她杯中添茶,轻声道:“回皇嫂,玉芸趁那几日宫中有变、无人照看,便寻了些银子混出宫来。”
若芸松了口气,这荣玉芸八成是荣逸轩逼宫时候逃跑的,正庆幸自己弄丢了荣玉芸的信件不用交代,转念一想又觉不妥:“公主,你孤身一人,来这里做什么?”
“我……”荣玉芸欲言又止,眸中神色闪烁不定,似有难言之隐。
若芸未加追问,只听有个悦耳的声音带着笑从头顶传来:“她这辈子都没她出过皇城,妄图凭一人之力去江南,没走到锦州就弄丢了盘缠不说,还险些给人卖了。”
紧接着不远处的树上跳下一人,拍了拍白色衣衫的下摆,一副无可奈何的眼神瞅了瞅玉芸,又对着若芸展扇一笑:“要不是本少爷追赵无阳追的急、碰巧遇上,我们哪里去给荣锦桓赔个公主?”
不知他在树顶呆了多久,若芸吃惊的瞪着百泽,又看了看头埋的更低的荣玉芸,道:“公主,他说的是真的?”
荣玉芸不好意思的点了点头,更为羞赧。
若芸倒抽一口冷气,不敢置信的看着她,这柔弱的公主不远千里想去锦州的江南府邸,还是一个人,遂又扭头对百泽凶道:“百泽,这业城才出了平州又不在锦州。你不带公主回京,也不随她个方便,带着她满天颐跑做什么?皇上知道公主不见了,还在宫中兴师问罪过。”说着,她便想起那日荣锦桓的再三询问来。
“你以为我愿意?”百泽挑眉冷哼。瞥了眼荣玉芸的发顶,不满道,“我本来想派人送她回京,她死活不肯。我毕竟要事缠身。就让她暂时跟着。让她呆在龙华山庄随清肃回京也不肯,啧啧……”他说罢抄起边上的空杯就给自己倒茶、自顾自饮起来,像是压根不想理这等烦人事。
若芸听见如此执着之事,不禁又惊又佩服,上下打量着荣玉芸,不解道:“公主,你这是为何?你要去江南,是……是要投靠王爷去?”她提了口气,最终平静的说完。
“可不是嘛,我为了和清璿碰头来这业城等人。她听说了也非要跟来。”百泽斜睨着荣玉芸头上的小玉簪,又叹气又摇头,末了冲若芸使了个眼色。
若芸当即明白于百泽说的麻烦是指何人何事,瞧着荣玉芸欲说还休的神态,竟怎么都笑不出来。随声附和着:“王爷当日殿上请旨求取公主,即便芸公主不这么急着见,王爷也定会回京接公主的。”说罢便靠在栏杆上,扬手撒出一把鱼食。
荣玉芸点点头,却面露忧愁:“可……可是……”
“百泽,你收拾下也该回龙华山庄了,清肃正等着和你一同启程。”程清璿换了身轻便的银纱素锦衣裳。手心握着个不大不小的白胖瓷瓶而来,水般的眼眸淡淡扫过池边的几人,冲百泽吩咐着。
“别别别。”百泽忙摆手,像是见了瘟神似的,连连拒绝道,“你什么时候动身。我就什么时候走,免得你没人照应。”
程清璿古怪的看了他一眼,倒并未出言揭穿,而是放下瓷瓶朝若芸道:“药汁当即便饮了罢。”说着又取出那金叶小令放在茶盘中,神色淡淡似有倦意。目光若有若无的停在她已愈合的手掌心中。
若芸见他眼波几转却始终未曾瞧荣玉芸一眼,而荣玉芸呆呆的看着他一动也不动,一时间倒是不知所措,只得点头道:“多谢王爷。”
百泽好奇的拿起来翻着看,瞅见上头的印鉴便嗤之以鼻:“轩墨给东西从来都是文绉绉弄什么形状,这么小一块可真是小气。”
“百泽,我有事同你商量,一会儿来书房找我。”程清璿递了个眼神给他,背转身就走。
“王爷……”荣玉芸终于忍不住叫出声来,可紧追几步便无奈的看着程清璿银白的袍边拂过回廊立柱而去,只得怔怔的收住脚望着空空的翠绿庭苑。
“丫头我和你说。”百泽趁公主不在身侧,忙掩了唇凑到若芸耳畔,低语道,“这公主压根就很健康,一直服毒惹人探脉。所以我们不是求取公主,而是不给她机会继续装病,懂了么?”他故意咬重了“我们”,冲她挤了挤眼。
“你是说?”若芸瞠目结舌,瞪大眼眸看着百泽将令牌塞回她手心,又不敢相信的转眼看了看荣玉芸落寞的背影,也压低声音道,“你是说公主自先帝被试药以后,已经给治好了?她是问谁拿的毒治病?”
“还有谁?你想想就知道,这么笨问题你也问?”百泽白了她一眼便嫌弃的撇撇嘴,伸手抚平衣襟朝书房去了。
若芸咬了咬唇,的确,不用问也知是赵无阳,公主为了保持病状竟一直骗着人,也难怪如今精神焕发,想来已经许久没有服药,只可惜宫中人都轻视、怠慢荣玉芸,竟连这种事也未曾有人关心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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