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秀麒很紧张,他有点儿不知所措。
但事实上,不知所措的并不只是白秀麒一个人。
江成路在心里叹了口气,最终还是轻轻地把手收了回来。
感觉到自己背上的压力消失了,白秀麒抬起眼皮来看着江成路,眼神里是无法说出口的询问。
而江成路只装作看不懂他的意思,笑着将话题扯开去了。
“吞都吞了,你就不要那么紧张了。如果真有避水的作用,吞进肚子里也是一样有效的,记得下次洗澡的时候试一试。”
白秀麒“哦”了一声,却还是有点不放心:“……我说,就这么吞下去真不会有什么问题?”
“毕竟是有法力的东西,普通人摄入之后可能会有些不适应,但大问题是肯定不会有的,不用太担心。”
“……那它是会留在身体里,还是等几天之后排出体外?”
“我没吞过,这个就不清楚了。不过你看以前那些专门吞抢别人内丹的妖精鬼怪,也没见他们把内丹给拉出来的,估计是吸收了吧。”
说到这里,江成路又忍不住促狭了一句:“就算真出来了我也不要,送你了,不用谢。”
白秀麒忍不住又赏了他一记白眼,紧接着忽然打了一个喷嚏,揉揉鼻子起身回卧室睡觉去了。、
李坤的套房虽然宽敞,但是卧室只有一间,里面也只是一张帝王尺寸的豪华大**。刚才江成路主动提出自己去客厅里睡沙发,白秀麒原本来还有些于心不忍,但现在已经睡得心安理得。
柔软的**垫简直好像是水做的,躺在上面整个人就陷了进去。白秀麒放松自己,感受着适宜的温度一点点将自己包裹住,长出一口气,开始准备睡眠。
而令他有些意外的是,时隔几天之后,他居然又开始做梦了,而且一做就是两个。
第一个梦有点离奇,因为它发生在一个白秀麒从未见过、甚至也从来没有想象过的地方。那里像是一处无边无际的古典园林,烟云弥漫。白玉雕凿的栏杆在花丛间曲曲折折,一路通向远处金碧辉煌的楼阁宫殿。
他低头,看见自己身上穿着古代的华服,银纱下是白银色的软甲,如同龙鳞一般细密。
这是什么地方,自己又在干什么?他正在错愕,身后忽然走过来两个峨冠博带、文官打扮的青年,与他点头致意。虽然不知道他们姓甚名谁,白秀麒还是做出了回礼,并顺势跟着一同往前走去。
这里肯定不是人间——没过多久白秀麒就已经肯定了这个结论。
他脚下的小路中央,用各色玛瑙镶嵌出精致的吉祥纹样;花园里琪花瑶草盛开,芳香氤氲,但无论怎么看那些枝叶花朵,都像是用宝石雕琢成的;头顶天空五色祥云缭绕,不时还有色彩斑斓的禽鸟飞过,恍如梦幻一般。
他每走一步,心里就多惊叹一分,不知不觉已经跟着前面的人登上了几十级台阶,上到了一处汉白玉的高台之上。
高台上生长着一株高大繁茂的古树,树身竟然显出淡淡的金色。华盖一般的树冠向四周撑开,开满了大朵大朵的紫色花朵,花瓣随风飘散,为白玉高台铺上了一层厚毯。
有一出盛大的筵席,就摆在了这紫色的厚毯之上。从北面的高处开始一层一层地坐着许多的人。他们虽然都是锦衣华服,却旗帜鲜明的各坐在左右两列,泾渭分明,白秀麒跟着领路的两人走到东面的那列筵席前,却被在座的人哄笑着赶向了西边。
原来我是这一边的吗?
白秀麒在心里暗暗琢磨着,找了一处空置的席位坐下。顾不得与周围的人寒暄,继续仰头查看远处的情况——
在筵席的最北面,白玉高台的高处,紫华巨木的下面还立着一顶七宝华盖。华盖的下面坐着一个人,一袭灿烂的金色长袍,亮得几乎看不清楚脸面。
可是白秀麒无端端地觉得非常眼熟,似乎……又是江成路那张脸。
他心头微怔,就看见江成路的下首,东西两侧又各设有一张案桌,其中东边那张桌案后头坐着个黑发红衣的男人,五官容貌倒是清清楚楚。
白秀麒定睛一看,紧接着就倒吸了一口凉气——那居然是他自己的脸!
可是且慢,如果坐在上首那边的人是他自己,那么现在的他又是谁?
白秀麒心里打了一个突,顺手抓起面前案上的酒杯低头去看。琥珀色的酒面上照出了一个半龙半蛇、只有一只角的脑袋。
是白蛟!
白秀麒惊呼一声,失手将酒杯掉在了地上。顷刻间眼前的一切就好像喝醉了酒似地开始扭曲模糊、颠颠倒倒。
内耳前庭器官在过强的刺激下制造出晕眩和恶心的感觉,他不得不暂时闭上双眼稳住脚步。紧接着筵席上的寒暄声忽然放大了数十倍,变成了让人心跳加速的喊杀声。
他悚然睁眼,发现周围的景物又发生了巨大的改变。
他又回到了不久之前曾经梦见过的黑暗大牢中。身上依旧穿着狱卒的黑袍,只是头上并没有蒙着火焰纹的黑纱。
没有那个必要了,因为牢房甬道中的鬼火冥灯已经全部熄灭,取而代之的是金红色的火焰四处蔓延着。
他惊愕地瞪大了双眼,发现几乎所有的牢房都大敞着牢门,里面要么空空如也,要么躺着与他装束相同的狱卒的尸体。
地上都是血,一汪一汪的,映出他惊愕无言的表情。
白秀麒拔剑在手,一路跑向大牢的最深处。途中又有许多刚从牢笼中逃脱出来的囚犯,张牙舞爪地向着他冲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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