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和大长公主听了就笑道:“你看中的人,自然是好的,就叫她进来我瞧瞧。”
立刻就有丫鬟带着顾姨娘进来了,周宝璐这才见到这位顾姨娘,果然模样儿算不得顶好,放在屋里也不过中等,只是身若弱柳扶风,娇娇怯怯,叫人怜爱。
顾姨娘跪下给静和大长公主磕头,静和大长公主问了几句话,无非是家中长短,顾姨娘早按商量好的话一一回了,周宝璐听她言语文雅,举止温柔,觉得这人选果然不错,静和大长公主也已经点了头,对陈氏道:“倒是个好孩子,你就带去你屋里,赶明儿挑个好日子,摆几桌酒,也明公正道的收了做二房吧。”
陈氏忙笑应了,顾姨娘也磕头谢恩,静和大长公主又说:“你们屋里的事,我也不愿意多管,只要你们夫妻好了,我就欢喜了。”
陈氏还没听懂,周宝璐却是明白了,静和大长公主心中明镜似的,只是在装糊涂罢了。
她就吐吐舌头,轻轻笑一笑。
又说了几句话,周宝璐就扶着陈氏,领着顾姨娘回芝兰院去,静和大长公主才笑骂道:“这丫头,花样倒是不少。”
张氏知道这件事的来龙去脉,并不敢多话,静和大长公主才问她:“明哥儿如今当值可累不累?我跟他祖父,他三叔父都说了,多看顾着点儿明哥儿,你也多嘱咐他,这么大了,少淘气些。”
张氏笑答道:“是,我平日里也常说他,如今我瞧着他还好,大殿下随武安侯世子学着理事,常去武安侯府与世子商量事情,我跟他说了,都是一家子,去了武安侯府多去给世子并世子夫人请安。”
静和大长公主满意的点头,这个儿媳妇虽然言语不多,眼里是明白的,武安侯府值得结交的也就是世子一系了,其他的,就是侯爷也要靠边站,当个菩萨供起来罢了。
如今府里的大盘子已经定了下来,而几位皇子之间也已经选定了要辅佐的那一位,静和大长公主明白,已经到了心无旁骛的挣这个拥立之功的时候了,而这个时候,她的政治嗅觉已经敏锐的隐隐意识到,除了周安明的培养是镇国公府的未来之外,十三岁的周宝璐或许还更重要些。
虽然这些年渐渐的在权力圈顶端边缘化了,可是这一辈子在这些事中打滚的经历却是抹不掉的,那一日圣上对她的态度,尤其是对周宝璐的态度,以及随即而来对周安明的旨意,都意味着,皇帝并没有等着他们家的表态,就已经给他们家定下了今后要走的路。
这是非常罕见,非常不合常理的。
这种不合常理往往指向着一个更大的不寻常,意味着一个更加强硬的理由,而这答案呼之欲出,便是老道镇静如静和大长公主,也不由的激动的手都在发抖。
很快,宫中再出旨意,朝廷念静和大长公主年高,在公主的仪制外,再赐四名宫女,均是由尚膳局调理出来的,通医理,擅调养的高手,赐予静和大长公主颐养天年。
那一日,皇长子萧弘澄亲自领着勤政殿掌宫太监秦小年送宫女前来,一身蓝色的常服,披着黑色锦缎雪白狐狸毛的披风,只有腰间一根巴掌宽的黄带子昭示着他皇子的身份,萧弘澄嘴角含笑,温和的神情中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高傲,配着那样的俊美容颜,少年的勃勃生气,走在雪地里,真是众星拱月般的耀眼。
公主府开中门,驸马周超亲自迎出大门口,静和大长公主也迎出了宁德院,萧弘澄见了,忙抢上一步,亲自扶了静和大长公主上阶,笑道:“我原是来给姑祖母请安的,倒劳动了姑祖母,岂不是辜负了父皇的一番美意?”
一时众人进正房坐了,萧弘澄宣了圣上的口谕,又四个宫女都上前磕头,静和大长公主忙命扶起来,每人都赏了二十两银子,四个尺头,到耳房喝茶,这才算正事完了,说些家常,过了一会儿,萧弘澄才状似无意的笑道:“怎么没见明弟?”
平日里在宫中当值,自然都叫名字,也就是在这里,为表亲热,才如此称呼。
静和大长公主笑道:“他说今日难得有闲,就带着他几个妹妹去大安寺上香去了,要吃了晚斋才回来呢。”
“哦。”萧弘澄垂了眼,敛了眼中那失望的神情。
静和大长公主又笑道:“说起来,我们家世子夫人向来身子不好,皇上赏的人,听说是极擅药膳调养的,不知道拨一位去我们世子院子里暂当着差,也调理调理世子夫人身边的丫鬟,学着调养,妥当不妥当?”
萧弘澄轻笑,秦小年忙上前躬身笑道:“公主也太小心了,这样谨慎,既然圣上打发了来,就是公主府的人了,公主要调她们去哪里,自是公主做主,谁敢说一个不字呢?”
静和大长公主便笑着应了。
少顷,宾主尽欢,萧弘澄坐了有近半个时辰,才告辞出来,静和大长公主亲自送到二门,看他上了轿子。
在这位皇长子跟前,秦小年这样有身份的内监也不敢拿大,骑着马老实的跟在轿子后头,听轿子里头萧弘澄说:“小年,你说咱们家姑祖母这是明白了还是不明白呢?”
秦小年弯身对着那窗子说:“奴才没伺候过静和大长公主,不过奴才想,公主们都是最明白的,想来自然是明白的。”
萧弘澄就笑了一声,静和大长公主这样主动配合,倒真是比他预料的还要急迫些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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