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大的香烛在夜深时发出清脆的“毕剥”声。
冰窖依旧。
心仍在颤栗。
时间不会静止,哽咽的声音渐渐的小了下去。
毛阿姨还未露面,林秀云不能再等下去了。
“大小姐,上去休歇吧?”菲佣姐妹花体贴的说道。
“秀秀姐姐,你要拿定主意呵!”魂不守舍的阿伦活动了一下手和颈子。
冰雕。但愿是冰雕,忘掉所有的不快与心碎的感觉。然而,林秀云不是冰雕。虽在那一刻也显得很是柔弱,可是,心底仍有热流在奔涌。
“你,你帮我上去看看……”
林秀云噙着残泪,微微地瞄了一眼阿伦。
阿伦见此情景,别无他法,亦只得上楼去找林港琛。
刚上了几步,毛阿姨急匆匆地走了过来,一脸的不悦与惶急。
“毛阿姨,……”阿伦欲言又止。
毛阿姨驻足,摇摇头,苦着脸,道:“我都劝不过来,你更不用说,还是问秀秀她的意思了。”
阿伦只得和毛阿姨返身下了楼道。
林秀云拿眼瞧着毛阿姨。毛阿姨除了一声声叹息,也是一言不发。
大厅里的气氛开始凝固,就像三九天的雪花不经意的凝结了。
阿伦搓着手,尴尬莫名的望来望去,心里嘀咕道:“神呵,快来救救我吧,我真的受不了了……”
岂止是阿伦受不了,就是历经风雨沧桑的毛阿姨同样也受不了。
能说什么呢?该说的都已说了,能做的都已做了。看来林港琛是铁了心了。
为何在这时候,偏偏在我腿脚不便之时?!
林秀云心中更是焦急与痛苦。
“抬我上去吧……”林秀云细声吩咐道。
阿伦就抢着抬起了轮椅的一边,另一边就由菲佣姐妹花抬着了。
十五级,还好只有十五级。阿伦微微地喘息着,没成想,自己到底还是一个文弱书生,郎不郎、秀不秀的。
到了楼上,阿伦才知还有一个大厅。
毛阿姨也跟着再次上来了。
阿伦和菲佣姐妹花就推着轮椅进了大厅。阿伦一进大厅,就远远地看到林港琛临窗负手而立,整个身子仿佛倚在窗台上。
“爹地,女儿已成了您的累赘了么?”
一见林港琛,林秀云高声说道。
背影微一哆嗦,林港琛沉默着。
看不清林港琛的表情。林秀云咬咬牙,又道:“爹地,此刻赶去,还来得及!”
“是呀,是呀,老林,一定来得及,来得及……”毛阿姨屁颠颠地赶到林港琛的身侧。
“你们别一个个弄得六神无主,都来添乱。晓风他自己要去送死,我们管得着吗?!我先头说了,谁要去谁去,我管不着!”林港琛丝毫也不肯妥协。
怂动的背影,看得出林港琛想要竭力克制住什么。
噙着残泪的眼神倏地黯然下去。林秀云静静的等待,想要从林港琛怂动的背影看到微渺的希望。
一时间,谁也没有再说话。只见林港琛话的余音还在大厅里嗡嗡作响。可惜决不是一首动听的诗。
一分钟,二分钟,三分钟,……足有七八分钟之久,大厅里只有林港琛话的余音袅袅。
不回头,不回头,决不回头,更象是表达死不回头之决绝之意。
林港琛一直未曾回头。
“爹地,女儿走了……”林秀云轻声说道。就在轮椅上,她对着林港琛的背影深深地鞠了一躬。
抬起头,此刻眼中竟无一滴泪影。林秀云微微昂起头,纤纤玉手一摆,道:“走吧,我们走吧!”
走出了大厅,走出了花厅,走入了苍茫的夜色。忽听一声,“苦了你了,秀秀,唉……”
这飘忽而至的幽幽一声长叹,使得林秀云莫名的浑身一颤。
渐行渐远,而幽幽叹息之声则紧追不舍,透着无奈,也透着无尽的伤感。
夜风开始呼啸。
夜风在林府别墅四周呼啸。阿伦打了一个哆嗦。心想,此一回责任可也并不轻松。
好在林秀云的轮椅是轻便折叠式的,放在车后厢就行了。只是,除了他阿伦是一个男人、确切的说是一个文弱的小男人外,林秀云和菲佣姐妹花都是女流之辈,且自己手里还拿着林秀云交给的一只轻巧的密码箱,万一再碰上……
“呸呸呸,我乱想些什么?!”阿伦恨不得要搧自己的耳光。
心思在车身的摇曳中起舞。阿伦悄悄地攥紧拳头。忽地,他感到全身寒冷。香港是什么地方呵,自然是一个美丽的大都市,然而,这夜半三更的,会不会有什么怪物出现呢?如果那时……我的妈耶……
除了胡思乱想,阿伦还能干什么?林秀云此刻是一个冷美人,如冰雕,再是国色天香,这冷~恐怕也会磕掉大牙的。你阿伦犯不着去惹她。
总算司机也还知趣,在哈欠连声中摁摁功放箱,一道如泉流的音乐声扬起欢快的小浪花。听着流行音乐,阿伦的胡思乱想也告一段落了。
车速很快,不因为林秀云答应付双倍的车费,而是因为夜深的香港已无多少车马奔驰。
听着轻快的流行音乐,虽说安分了一会儿,可是心中终究放不下,偷眼朝后座瞟了一眼,只见林秀云正襟危坐、目不斜视,脸上挂着冷冷的忧伤与焦灼。
心,轻轻的颤栗。“狄大哥,你好好幸福呵,人嘞~~~人啊人……”阿伦恨不得扼腕叹息。
车子穿过霓虹扬起的光颜,哼着轻快裕如的音韵驰向国际机场。
菲佣姐妹花迅速下车,打开轻便的折叠轮椅,轻轻抬着林秀云上了轮椅,推着轮椅就往贵宾室去。
阿伦迅速地办理好了登机所需的一切手续。
只是红眼航班已飞走了,波音767载着狄晓风在一个小时前飞往了楚天。
林秀云紧咬嘴唇,一言不发。
下一趟航班在天亮之后。
林秀云并不作声,端坐在轮椅上。听阿伦告诉了航班的讯息,亦只是轻轻地颔首。
看来这几个小时要枯坐了。阿伦哈咽连天。只是菲佣姐妹花很是敬业,并无要睡的意思。她们侍立林秀云左右,精神还相当旺盛。阿伦不由得好生奇怪。
坐在贵宾室里,阿伦由不得自己信马由缰。心是一个天空,脑海在自由飞翔。此刻该是很安全的了。阿伦放下心来,脸也不再蜡黄。
没成想是享受贵宾待遇。几名服务生殷勤的为他们服务,还给他们上了一道道点心与热茶及咖啡。阿伦于是大献殷勤,只是林秀云像老僧入定,空空如也。
虽说时间难熬,但是,有了轻音乐,有了热气蒸腾的茶点,倒也不难打发。
好不容易熬到了天亮。阿伦大大地松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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