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柔的光线洒进了特护室。霜雾已在天亮时彻底消遁,早晨的明丽让人心旷神怡。特护室的两个护士小姐当然也心情舒适,对秋晨能有这如此美妙的温馨的阳光而感觉舒爽。
郭春丽和小茵茵她们一夜也睡得妥当安适,并无特别的花絮。小茵茵虽说在夜半也咳嗽了几声,打了针、吃了消炎药,过后,一觉睡到了大天亮。
主治医生查过房后,又到了该打点滴的时候,护士小姐准备着一系列的工作。
郭春丽缓缓地睁开了矇眬的眼睛。
全都是白的颜色。双眼慢慢梭向室内的每一个角落。有点迷糊,怎么自己的母亲郭母也在?屋里多出了几个人。小茵茵呢?小女儿茵茵呢?
郭春丽的眼光焦急地四处搜寻。忽然,她张大眸子:两个白衣人一个捏着小茵茵的手、 一个正举着针管对着小茵茵。
“不要!住手,猪,想跟我的伢打毒针啦,不要脸!”
感冒发高烧未全退的郭春丽跃下了床,一把抢到护士的身边拦住护士,急急护住小茵茵。
“喂,你伢发高烧要打针消炎退烧!”面对突如其来的变故,一时间,那执针管的护士竟有些不知所措。
“丽儿,伢发高烧要打针吃药……”斜靠在床头枕上的郭母怯生生地说,一边俯起身子。
“就你傻,且开。你晓不晓得,她们是在给我伢打毒针,我就只有这一个伢,你们都不放过,呸哟呸,猪狗毒蛇一窝,死开去……”一头乱发的郭春丽摇晃着身子硬撑着走过来,一把抱起小茵茵。
“小茵茵发高烧呵,傻瓜,你要把她抱到哪里去?!”郭母移身下床。
“你自己要打针吃药,你小伢也还要打针吃药……”那护士急道。
郭春丽怒发冲冠,瞪着两眼,两手紧紧地抱持着小茵茵,象一头斗牛场中的斗牛,硬着头颅看向护士。
“莫耽搁,你伢发高烧要打针……”特护室的护士真的是好性子。
“唬……”郭春丽一声低沉的吼,嚷道,“都给我且开。要死……”
随着一声“要死……”,郭春丽不由分说地抱着小茵茵撞过护士,拉开门就走。
“傻瓜蛋,回来……”郭母一下子瘫软在床边,望着疯姑娘抱着发高烧的小茵茵闪身出去。
郭春丽抱着小茵茵竟专拣僻静的地方躲着走。
这一下可把两名护士小姐给急坏了,一人忙去追赶,一个忙去报告院长。
郭母颤着身子挣扎着站起,艰难地喘着粗气,也忙跟着追了出去。
“茵茵,小茵茵,你发高烧,你要打针啦……”郭母拼了命扯开嗓子恸声嚎叫,一趄一趔地疾步追赶。
虽是病势沉重,郭春丽却有惊人的表现,不管不顾,憋着一口恶气朝僻静的地方走。她以为僻静的地方没有人,不会有人到僻静的地方干扰她们母女俩的。抱持着这个念头,郭春丽尽量躲着人,一心一意地走她的。
“妈,我渴,好渴……”小茵茵在迷糊中叫道。
“别作声,招心有鬼……”郭春丽小声地神秘地说,一边在小茵茵脸上亲了亲。
小茵茵也不再作声,舔舔嘴唇,两手更紧地揪着郭春丽的衣衫。
“小茵茵……”郭母踉跄着,突然,“噌”地一声,郭母翻扑在地。原来一不小心,郭母的脚绊着了一块石块,跌倒了。
那紧追郭春丽的护士小姐,咋听那“噌”的一声,情知不好,只得反顾,见是郭母摔倒在地,忙过来扶起郭母。
“您嘴巴出血了……”那护士小姐怜悯地说。
“不要紧,快帮我追我家小茵茵。”郭母的嘴唇挂着一串血珠,两眼无神地望着前面郭春丽消隐的地方出神。
护士小姐看看郭母,料无大碍,说声“您回特护室敷点药去,我去找她们……”说罢,竟自去了。
迈着艰涩的步履,郭母又追了上去。一小片卫生纸敷在嘴唇上,渗着紫红的血迹。这,郭母并不在意。
步履蹒跚,似是老态龙钟。好在,沿着僻静的地方追寻,郭母也算可以喘一口气了。
郭春丽抱着小茵茵正在前面,象是在等什么人。郭母心头一喜,紧赶几步,也到了僻静的花草丛地。放下了心,那护士也在,眼睛却盯着一处,一动也不动。
郭母心头有些诧异,忙疾步上前。这几步累得郭母大口大口出着粗气,头好一阵子晕眩。
“作死,好慢,那个人,那个人,你快点,还不……”抱着小茵茵的郭春丽,象是脑后长了眼睛似的,对郭母咆哮道。
脚步开始颤抖,郭母一步步地挪了上去,凑上去想看个究竟。不看则可,一看惊魂。
“啊……”郭母虚弱地瘫坐了下去,“我的风儿呵……”
昏浊的老泪一下子涌了出来。郭母由不得自己呜呜饮泣。
那护士连忙扶起郭母,掏出手机,摁了几下,平静地说,“主任,那个狄晓风晕在住院部那个僻静的后花园里。好象也在发高烧耶,要派几个人来将他抬上去……”
“风儿,儿啊,你命苦哦……”那泪竟象是断线的珠子,扑扑地打在地上,仿佛作呤呤的回音似的。
“茵茵,那个人和你一样脸烧得通红,你看到了吗?”说罢,郭春丽竟又在小茵茵的脸上亲了一口。
蜷缩在地上的狄晓风,动了动,想努力睁开双眼却不能,嘴里发着粗重的喘息,两手更紧更紧地环抱着双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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