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顺着死者的腰腹摸上去,又谨慎地确认了一番,这才站起身来,对众人解释道:“will先生全身的骨头都粉碎掉了,如果真是自杀,又有哪个人先会把自己全身的骨头都捏碎,然后再等自己被痛死呢?这太不合理了!”
“等等,余先生,你说will全身的骨头是……”tiky似乎听到了什么重要的线索,迅速掐掉烟头,从阳台走回了主卧。
余静并未回答,他只是从will背后抽掉了什么,众人定睛一看,那是一个鞋托。失去了鞋托的支持,尸体再也无法保持端正的坐姿,“扑通”一声倒在地上。
他倒地的姿势十分奇怪,明明肌肉已经僵硬得像石头一样,但整个上半身却完完全全地塌在了下半身上,身体也一种不可思议的角度对折,仿佛全身的骨头都被人抽掉了一样。
众人的脸色难看极了。
今天,在逃脱魔术表演到高\\潮的时刻,就有人曾经感叹过:逃脱者难道是练瑜伽的么,否则怎么可能在这么多柄剑同时插入的情况下,还能在狭小的盒子里存货,扎出盒子的剑尖可是一点血迹都没有,想要做到这一点,只有一种可能——表演者是一条蛇,还必须是一条软骨蛇,一扭十八弯,才能把所有的剑都避开。
现在好了,表演魔术的will真的变成一条没骨头的蛇了,他全身的骨头都被恐怖的力量捏碎,早在魔术表演开始之前,就死在了自己老师的房间里。
可这还不是最令众人惊奇的事情——
“这是……天哪!”
来不及感叹自己助手悲惨的死状,tiky发出一声惊呼。
刚刚被死者后背遮住的墙壁,随着will的倒下,彻底暴露在了众目睽睽之下,雪白的墙壁上有一句用口红写成的话:<e happive blessings bac is up to you.”
(我请上帝给我快乐,
上帝说“不”。
他说,“我把祝福还给你,是否感到快乐,完全取决于你自己。”)
克林抱起臂膀,眯起了本来就不算大的眼睛,对这句话进行了一番解说:“这是撒旦教的著名教徒安东维拉对《圣经》的曲解,他认为基督徒所信仰的上帝其实并没有为他的崇拜者带来福祉,而仅仅用一些不切实际的祝福幻想来迷惑他的信徒。”
但是为什么,这句话,会出现在这里呢?
“这个教派我倒是听说过,”库赖补充,“似乎是一个邪教组织,教众崇拜恶魔,打碎、反转基督教所推崇的一切符号,有信奉路西法的,有信奉勒维的,总之是绝对的利己主义者,主张等价交换和及时行乐。”
“听起来倒是不错的教义哦。”
惠特妮的感慨引起了拉普兰的反感,他凶巴巴地瞪了自己的女儿一眼,然后不以为然道:“总之,我们的第一要务不是研究这具尸体或者这几句不找边际的话,我们要想办法联系岸上的人,然后让他们来处理这件事情。诸位不要再待在凶案现场了,所有人回到自己的房间内,睡一觉,明天就会回到横澜岛渡口。”
惠特妮不服气地反驳:“可是刚才余先生已经分析出了will先生的死亡时间,既然信号已经出现故……”
拉普兰愤怒地打断了她:“信号根本没出现过任何问题,只是天气不太好,导致发射台工作不是很稳定而已,明天一早我们就能返回地面,至于你,惠特妮,给我回到你自己的房间里去,别顶嘴,我说的是现在,立刻,马上!”
他说这段话的时候,一个字也没停顿过,吐字快而狠,在一口气教训完惠特妮之后,父女二人便怒目而视。平素慈祥和蔼的拉普兰,此刻面对最疼爱的女儿,却一点也不肯让步。
惠特妮从来没有向今天这样被当众斥责,她的眼眶立刻就红了起来,也不顾众人的劝解,恨恨地跺了跺脚,便转身离开。
离开的时候,她看了余静一眼,眼神十分复杂,那里面有期待、有遗憾、有担忧、还有……
隐隐的爱恋……
余静转过头去,将眼镜掩饰性地按了按,将目光集中在墙壁上的电子挂钟上。
泪水默默地流下,惠特妮转身,步伐不再犹豫。豪华靓丽的船舱内,一个身着华美珍珠长裙的少女快步离开,飘逸的裙摆仿佛小信鸽的尾巴,带着倔强与伤心,带着孤独与失落。
拉普兰暂时无暇顾及女儿的心情,因为刚刚去通讯台检查情况的大副梅兰回来了——事情似乎变得更加糟糕——
“拉普兰先生,卫星信号完全接受不到,我们发出去的波长也被位置的存在屏蔽了,现在大雾升腾起来,地磁完全失效,如果没有导航系统,我们根本无法顺利返航……”
“这种鬼天气还要持续多久?”
“不知道先生,这场大雾完全没有任何征兆,不然我们也不会选择这样的天气出海,按照之前的计算,我们离横澜岛渡口大概有半日的航程,如果选择方向正确的话……”
“不要乱来,在这种天气状态下,随便出航只会不断偏离正确方向然后彻底在大海上迷失,岸上的人失去和我们的联系自然会出海寻找,就算他们现在不来,三天之后也一定回来,我们就在这里等,储备食物充足,何必冒那个风险?”
“食物、淡水和能源都很充足,但我担心的是海潮,依照这种天气状况,夜里非常可能会起浪,到时候我们的位置就……”
大部分人已经离去,拉普兰和他的大副梅兰小姐也急匆匆地离开了客房区,他们的对话声随着脚步的远离不断减小,但从零零碎碎透露出来的对话内容来看,玛丽·西莱斯特号似乎陷入到了某种困境之重。
地磁、大雾、浪潮……天气是最不利的天气,在这种状态下,玛丽·西莱斯特号失去了与地面的联系:导航失效,通讯失效,他们被困在远离大陆半天海程的海域中,这种情况与众人熟悉的“百慕大船只失踪事件”非常相似,就算这三天之内岸上有人遣船出海搜救,但也未必能找到玛丽号的身影,说不定会和玛丽号一起困在大雾中。船上的吃喝用度和能源供给的确可以支持一周,可如果一周之后情况还是没有好转呢?如果这种囚困是无期限的呢?如果他们的情况和那些消失在百慕大的船只是一样的呢?
玛丽号上的众人,未必一定能够安全到岸。
在离开tiky的房间之前,白诺最后看了一眼will尸体上方墙壁上挂着的电子时钟,他终于知道哪里不对劲了,进屋以来大家一直盯着自己的手机,看时间也好,打电话联系也好,还是手机更加方便,像这种放置在公共场所的电子表反而容易被众人忽视。白诺扫了好几眼,都把它扫过去了,但他终究还是觉得哪里不对劲,在离开这间房子的最后一瞬,不对劲的原由才被他发现——
现在时间明明不到夜里十二点,但电子钟上显示的数字却是:05:20:14。
这个电子钟上的数字,从一进门开始,就没再改变过。
剧本要求大家现在回房,手机信号也消失了,但是希望之峰论坛随时都可以登录,要不要把这个信息告诉大家呢?
白诺在犹疑,因为降临《天黑请闭眼》世界之前,七组的人对这次参演演员的组成有过分析,十一组是七组的死对头,八组和七组关系一直不错,四组未知,十三组从前关系一般,但自从上次贺子淑把黎彩衣切过一次后,十三组和七组之间的关系就一直很别扭,而论坛上的发言大家又都可以看到,大家披着马甲不知道会说出什么话来,在这种情况下,也要把信息和所有人共享吗?
如果可以发短信,他肯定会把这条信息发给晋锋和秀秀,但是现在手机没有信号了。
他正犹豫着,扮演何绍忠的晋锋从后面跟过来,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好了小余,今天发生的事情足够多了,先会房休息一下吧,有什么事情洗过澡放松一下再说,我相信拉普兰先生会安排好一切,咱们就不用操心了。”
白诺抬起一只手,放到对方搭在自己肩头的那只手上,两只手握了握,然后松开。晋锋越过白诺,径直走向了十层三号房间。
手心里有东西。
那是一张纸条。
是晋锋趁着两只手握住的瞬间,塞进他的手心里的。
在从宿舍里出发之前,七组的三人规定了一系列的手势和语言暗号,其中“拍肩膀”就是“我有东西要交给你,快伸出手来接住”的意思。刚才那段台词是晋锋根据上下文自己添加上去的,无关痛痒,所以系统不会扣分,但他这么一拍肩一用台词暗示,白诺自然而然地便伸出手来,接到了这张纸条。
纸条上,会是什么信息?
白诺攥紧了拳头,也迈开步子,径直走向自己的四号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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