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牛可没工夫陪唐森聊天,抱拳道:“唐老爷子,阿牛得罪了!”沉金古剑握在手中光华一起,就要动手。
唐森一听阿牛自报家门急忙摆手道:“且慢,且慢!你说你叫什么来着?阿牛,就是那个杀了屠暴的阿牛?你身旁那个小姑娘便是雷霆的干女儿,叫什么柔的是不是?哈哈,不错不错,我老人家运气真是不错!”
阿牛不晓得唐森用意,愣愣一点头答道:“正是!”
唐森暗喜,心道我若是抓了这两人送与红袍老妖可算功劳一件,比起那些傻瓜拼死厮杀也来的轻松许多。他心里定下主意脸上却笑意更浓嘻嘻道:“知了,知了,这可真是太好了!看不出来,娃娃年纪小小居然本事不小!瞧你憨头憨脑的样子竟也能杀死屠暴,想来那老家伙到死都不能闭眼。老夫在百万大山隐居多年,倒没想到翠霞派还真出了你这样一个令人刮目相看的年轻娃娃,再过几年只怕连我也要对你退避三舍了——”
这“知了,知了”乃是他别无分号的口头禅,一通罗里罗嗦听的阿牛与秦柔头别提有多大了。就在两人以为唐森还不知要嘀咕到什么时候之际,猛见眼前绿影如山,漫天杀气迫面而至。
阿牛大吃一惊,沉金古剑急挥而出,在一团真假莫测的棍影中找到真身,“铿”的一击切在棍端。沉金古剑被一股大力抛起,阿牛右臂微感酸麻,一道阴冷魔气逆袭而上,说不出的难受。
阿牛退出丈许,运功驱出魔气,暗自钦佩道:“好厉害,这人比那神鸦上人强出何止一筹?”
可他能硬接下这一记“愁云惨雾欢喜棍”也教唐森颇为意外,思量道:“这小子即能杀死屠暴,果有些真才实学。老夫得留上三分心神,可别在阴沟里翻船!”想着哈哈笑道:“娃娃,咱们再来玩玩这招!瞧瞧这记‘笑点天南’比你们的翠霞派剑法如何?你若是害怕尽管出声求饶,唐爷爷最欢喜听别人求我了——”
他一面口里不停说话,一面愁云惨雾欢喜棍九虚一实直捣阿牛胸膛,四周惨绿色光雾缭绕,“哧哧”罡风竟似有人在讥笑尖号。秦柔在一旁已有准备,大雷怒剑及时飞出,“叮叮”连响点在铜棍上,直到手臂麻木才将唐森的攻招瓦解。
阿牛缓过气来拧身又上,不忘关切问道:“阿柔,你没事吧?”
秦柔被唐森魔气侵入体内,正用心化解,刚想支撑着回答好教阿牛放心,蓦然丹田一热升起道沛然暖流,汩汩汤汤刹那逼出魔气,令秦柔全身如沐春风,说不出的舒服,却是冰莲朱丹受魔气刺激自动生成护持住她的经脉。
秦柔精神一振,面转红润明眸如星,回答道:“小妹没事!”纤手执起大雷怒剑与阿牛双战唐森。三人在空中斗得翻翻滚滚,片刻之间也难分轩轾。
这时红袍老妖等人已连伤十数名翠霞派弟子杀入观门,正迎头遇见淡怒真人与姬别天、淡言真人、淡嗔等翠霞派顶尖人物。
双方相距十余丈于青松苍柏间摆开阵势,淡怒真人伫立在翠霞诸仙正中,扫过红袍老妖身后数十张面孔,无不是南荒一带久负盛名的凶顽之辈。心知今夜一场血战势在难免,端坐五爪金狮之上冷喝道:“红袍老妖,你无端生事犯我翠霞,却是为何?”
红袍老妖依*在四名昆仑奴所抬软塌上,满头深蓝色乱发披散到腰际,却也遮掩住大半面庞。他其实相貌甚为英俊,眼睛闭起只能看见殷红色的眼皮,薄薄的嘴角含着张狂不屑的冷笑,颌下一蓬短须倒卷朝上。
即号作“红袍老妖”,他自然是一身血红大袍,身材比常人高大魁梧许多,若站起来怕比淡怒真人高出半个身子,连姬别天也要矮上两头不止。他的双手晶莹如玉保养的犹如贵妇,从宽松的袖口伸出轻轻抚在椅座上。在右手食指上一枚浓绿色的戒指分外醒目,上面镶嵌的那颗宝石约莫龙眼大小,光华夺目。
可惜因早年修炼过于急进,红袍老妖的双腿截肢多年,可却令他因祸得福从腰腹下修出两个本命分身。平时藏在红袍之内不得一见,旦有所需雷霆而动竟胜于任何仙兵魔宝,教人防不胜防。
他虽被列为天陆九妖之一,其修为却超出其他几妖甚多,即便如赤髯天尊亦难望项背。早在百多年前蓬莱盛会上,红袍老妖就被列上天陆魔道十大高手之位,与苏真、羽翼浓、任峥等人平起平坐。天陆九妖的名头有一大半倒是*他打响。
见翠霞派精英尽出列在阵前,红袍老妖嘴唇不动,喉咙里“嘎嘎”怪笑两声却从肚腹传来闷雷一般的嗓音道:“是你翠霞弟子杀我朋友在先,反怪我生事。淡怒真人,阁下是正派耆宿,便可这样睁眼说瞎话么?”
淡嗔站在淡怒真人身边,神色凛然道:“杀的好!魔道妖孽人人得而诛之,屠暴若撞在贫道手上,一样将他打下地狱!”
红袍老妖岿然不动,双目中闪过一点赤光说道:“老虔婆,你们杀人就是替天行道,我们报仇却叫做无事生非,这便是你们所谓的天理么?老夫算是见识了,废话少说交出凶手,老夫或可对翠霞网开一面。”
淡言真人徐徐道:“阿牛是贫道弟子,却不能交给阁下。屠暴之死其罪在己,是非公道自有天鉴。阁下若不肯罢休,贫道奉陪到底!”
他平日里沉默寡言,旁人只以为他与罗和是最好说话的两人。没想到今夜此地面对强仇,淡言真人铿然以对,听的众人精神振奋,姬别天更禁不住喝彩道:“说的好,要人休想,老夫的红莲仙剑却在此候着!”
红袍老妖“嘎嘎”笑道:“姬别天,好大的口气,老夫待会教你走不过三十招!”
淡嗔轻蔑道:“妖魔魑魅也敢与我名门争锋,贫道便第一个会你!”
红袍老妖左首立着的一名中年男子开口说道:“淡嗔真人,阁下的修为雷某亦是佩服的很。不过要说能赢过老仙,嘿嘿,恕我不能相信,不如就让在下陪你走上几招,却看看翠霞剑法究竟神奇到何种地步!”
说话之人相貌清秀儒雅,望似一饱读诗书的中年书生,三绺黑髯飘飘洒洒梳理的十分光亮整洁,一身宝蓝长衣玉带围腰,背后负着把蓝布长伞,伞头露出锋刃如同锥子,伞柄系着红色缎带甚是鲜艳。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是哪朝哪代的落第秀才,淡嗔却深晓其厉害。在天陆上有几对夫妻众人皆晓,眼前这蓝衣男子与身旁的鸠面老婆子便是一对。年轻一辈听了“雷公雷婆”的名头还不怎的,可上了百岁的老人对这两人却是深有忌惮。
雷公与雷婆百年前同属天陆九妖,雷公因外貌俊雅才艺不凡颇得魔道中女子倾心,雷婆便是其中之一。那时雷婆的容貌也算过得去,好坏也可算中上,可比起诸多萦绕在雷公身旁承欢的女子却逊色不少。
雷婆对雷公自是殷勤温婉,无奈雷公根本看她不上眼,不冷不热保持着距离,就这样一晃就是二十年,雷婆也不死心,直到一场变故发生。
原来雷公素有喜新厌旧之癖,鬼使神差竟喜欢上了当时燕山剑派掌门沈放之女沈婵。他装作一落难书生故意邂逅下山云游的沈婵,两人一来二去间甫生情愫,沈婵便稀里糊涂把女儿家的清白交与了雷公。
东窗事发后沈放勃然大怒,一面将沈婵幽禁,一面尽起燕山高手追杀雷公。雷公左躲右藏本可逃过,奈何老毛病复发又去拈花惹草暴露了行踪,终教沈放在石鼓山将他困住。
眼看雷公在劫难逃,一直暗中追随他的雷婆突然出手,不惜毁损容颜动用“天荒地老百蚀大法”重创沈放,自己也因元神出窍气息奄奄。雷公携着她乘机脱困隐入南荒,自此后竟是痛改前非洗心革面只一意相待雷婆。
可谁晓得雷婆毁容后自惭形秽,深觉已配不上雷公,苏醒之后对雷公百般嘲讽辱骂。甚而踢打折磨,只想逼走雷公。可雷公竟下定决心以一生补报,任雷婆如何对他只是忍气吞声,曲意奉承。
这么一来两人间的地位骤然颠倒,传成天陆一段笑话。雷公非但不以为意,反邀请了三五知己摆下婚宴当中宣布娶雷婆为妻。雷婆又是感动又是伤心,成婚这些年时而想委屈了雷公,应设法再逼走他;时而又害怕失去雷公,把他在身边栓的紧紧不肯放他离南荒半步,更见不得有其他女子对雷公半句多话。
就这么打打闹闹,和和好好过了百馀年,雷公终究也没离开雷婆,更没再去招惹别的女子,仅这一点雷婆倒也是功德无量。
淡嗔柳眉倒竖,寒声道:“你这专毁姑娘家清白的妖孽,但看贫道如何收拾!”仙剑腾起一溜光芒直射雷公,剑气到的竟比她的话音更快。
雷公修长的身躯陡然升起数丈高,闪过淡嗔的剑势,背后混元兜率伞弹起三尺砰的打开,放出数十道蓝色剑华煞是好看。
淡嗔临危不乱驱动仙剑“叮叮”连响格开剑芒,身躯也掠到空中凌风飘飞。雷公右手一探抓住伞柄“忽”的收起伞页,伞尖锋刃朝下一旋抖出团团寒光罩住淡嗔。
淡嗔低叱一声仙剑振得嗡嗡镝鸣迎风而上,与雷公的混元兜率伞斗成一团。只见夜幕下两团华光乱舞,剑气罡风不住发出激烈碰撞的“哧哧”之声,两人以快打快弹指已是十多回合不见胜负。
雷婆仰头观望,瞧雷公一味游斗不肯与淡嗔硬撼,虽暂时不落下风可也难保疏忽之下出了差池。她枯乾焦黄的眉毛一挑,尖声叫道:“雷不羁,你这般怜香惜玉的打法到明早也结束不了,闪开,让老娘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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