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紫既然进了来,先前对可能存在的危险性就做了充分的预估。上回,周文就提到另一间内堂,因此暗门的出现,虽有些出乎意料,但并没有保留太久的惊讶。
“周老板,这才是放你宝贝的地方吧?”她放下一口未沾的茶杯,坐得稳稳的,神情泰然。
周文心里暗自佩服她的冷静。要知道,他那些老客第一回瞧见这个暗室,个个急吼吼要往里探。
“墨哥猜得不错。好东西怎能随意放?再说,我最着紧自己的命,要不然,钱赚得再多,也享不了。”周文率先走到暗门里面,“墨哥,请进。”
“不愧是似佛先生,看得通透。”恭维话还是讽刺话,就看听的人怎么想了。墨紫留意到里面光亮,不像藏了鬼魅,决定放胆一行。
听到周文在她后面轻轻关上门,还来不及担心有的没的,已经被眼前景象所吸引。
这间密室不算大,正正方方四面墙,没有窗门,但天花板有通风口,并不气闷。室内无灯火,壁上镶着斗大夜明珠十来颗,因此光亮。镂空的雕花紫藤置物格乌黑暗沉,是齐云山雪峰顶的香松木所制,市面上很少见,按两称,百金起价。到这里,居然当个摆东西的货架子。
架子上,多是玉石金器。她即便不懂行,也觉得技艺上巧夺天工,非仿货可比,真能称得上宝物。夸张点说,大概放在皇宫里,那也得是皇帝手上把玩的珍品,而不是随处一摆的贡品。
她到后来看得眼睛累,干脆只发挥自己所长,单瞧单摸木托子,木珠子,木框子这些附着在珠玉器上的。红木算不得什么了,全是深山老林古地荒迹上长得稀世珍木。她每默念一种,心里的讶意就多一分。之前她没有机会看到这么多种稀木,现在摸上了,却照样如数家珍。
“周老板。”墨紫看了个懵懂,摸了个清楚。
“墨哥,你瞧我这里的东西如何?”周文搓着手,站到墨紫旁边。
他声音像根弦绷着,搓手又是紧张,神色中焦灼大过期待。墨紫看在眼里,纳闷在心里,这是为什么?
“东西自然是好东西。”她状似对某个仙人拜寿的玉团子感兴趣,让开一步。
“那还用说。墨哥,你看的这小玩意不值多少,我给你瞧一样好东西。”周文到一排格子后面,不多会儿走出来,双手小心翼翼捧着一个木匣到墨紫面前,颤巍巍打开给她瞧里面的物什。
白丝绒缎子铺着,一片用金丝浇织而成,叶脉清晰到微的荷叶片上,三颗浑圆的白玉珠子,好像荷上清水露。
“这荷叶倒比珠子稀罕些。”发丝还细的金缕,好似蚕茧一般密织着,层层覆盖,却仍做出细致的叶纹脉络。用现代的词来说,立体感十足,创意十足。精湛的铸金术实在令人叹为观止。
“墨哥,才夸你眼利,这会儿怎么拙起来了?”周文从怀中取出一方丝绢白帕子,隔着它,用手指夹起一颗来,到夜明珠的光下,举高,“你瞧仔细了,能看到什么?”
墨紫抬眼一看,那白玉的珠子竟是流光溢彩,不一会儿,突然褪成半透明状,里面一个手持水净瓶的观音腾驾着白云。
来自于电脑信息时代,擅长手工艺的老师傅被机器们替代得干干净净,她没想到古代的工艺竟然到达了不可思议的高度。这白玉中的观音不可能是天然的,而是经过人工后天制作的。
“这三颗水净珠,由我南德佛珍斋开山祖老爷闽珍亲手所制。观音取用上好蓝田玉的芯中玉雕刻而成,外头的白玉是梦山千石洞最深处的岩片磨光掏空,色泽随体温而变化,明光之下可玉色尽褪。老爷子耗尽最后十年心血,共制成十颗,作为传家宝,留给后世子孙。没想到儿子败家,十颗水净珠全部卖于他人。后来,第三世孙闽净重建佛珍斋,想要再找回传家之宝,一颗出价十万两。迄今至七代孙,已叫价到二十万两,却只得回四颗。听说闽家儿郎死时,眼皆不能闭。”周文原本紧绷的神色,说着说着,得意炫耀的推销术又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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